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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号贵宾室的水晶壁泛着幽冷的光。
龙靖安立在那片光影前，面沉似水，下颌紧绷的线条如刀刻般冷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蒙着一层铁铸的青灰色，唯有眼底深处压抑的怒意在无声翻涌。
他一言不发，喉头僵硬，周身弥漫的气息几乎冻住了贵宾室内本就不算流通的空气。
玉永元紫电纹路的眸子扫过下方：“老安啊…”
他斟酌着字眼，视线在形容狼狈的龙啸乾和龙靖安紧绷的侧脸上来回，“这招‘龙元归墟’都传了他？啸乾这孩子……不会连整套‘银鳞御’都会了吧？”
“——不是我！”龙靖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银龙啊，始祖双龙之威，岂是能轻易触碰？引而不发的血脉，强行动用，便是这般代价！”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龙啸乾那头色泽枯败、如同被烈焰燎过的银白短发上，指节微微发白。
玉永元了然地吸了口气，眉头微蹙：“这就难怪了……这般越级催动根基秘术，难怪会这般…狼狈。”
“他怕是根本不明此术之重，只当威力绝伦的杀招习得，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凶险与损耗？”
“我怎知是哪个不知深浅的小畜生怂恿于他！”龙靖安压抑的怒火终于有了倾泻的口子，语速陡然加快，“妈的，这是要掏本源命髓的代价，你看看他那白发！”
玉永元轻轻叹息一声：“用都用了，还能如何？回头寻些温养固本、滋补亏空的灵药给他补一补。”
“年轻人……总有冲冠一搏的时候。”
“补？怕是剐我龙家宝库一层皮！”龙靖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又恶狠狠砸下一句，“妈的！还打输了！”
玉永元拍了拍他紧绷如铁的手臂：“消消火，胜败乃兵家常事。倒是那丫头这招，”
他目光重新投向场内小衣清冷的身影，语带由衷的惊叹，“确是石破天惊。”
“虽说当年尘家那小子也凭此硬撼过千家的天使净化，但今日看这丫头施展，那冰淬星核、剑气化印的意境，倒更显圆融完满，当得起莫天成那句‘天下第一掌’。”
龙靖安僵硬的肩背微微一动，锐利的目光穿透水晶壁，落在那片残留着净化气息的擂台空间，那七色湮灭的印痕带着某种撼动空间的余韵。
他缓缓道，沉凝道：“……还有这事？”
疑问中夹杂着一丝被压下的震动，“……确非凡俗。”
“化繁为简，凝剑气于掌印轮转之中，更蕴藏一股凌驾寻常魂力的、直溯万物根基的法则净化之意。”
“霸道……不讲道理。”
“呵呵，”玉永元轻笑，带着点拨之意，“老安，你还是没看透这掌法的根脚。”
他指尖在空中虚点，划出几道玄妙的轨迹，“据说，此掌应有‘三印’。”
“昔年尘家出山宴上，我也仅见前两式峥嵘，这丫头的正是第二印，以星辰为骨，引星辉为锋。”
“尘笑君那鬼头催动时，其根基……乃是引动月寒的极寒冻结，以此为核，方可锁住七剑之杀意不散！”
“取月魄阴华为引，以寒冻结界为本，将万物流转尽数冰封！”
“若非这两点，莫天成那等人物，眼高于顶，岂会心悦诚服，甘愿赞一句‘当世无双、掌印魁首’？”
龙靖安的眼珠几不可察地一转，铁青面具之下，那份积郁的怒火似乎被一股更深沉、更纯粹的武道探求悄然冲淡了一瞬，若有所思。
“动心了？”玉永元了然地看着老友那微不可察的眼神变化，“当年你闭关参悟，错过那场盛况，如今回想，倒真有些可惜。”
“不过无妨……”
他悠然端起水晶杯，浅啜一口温润酒液，“横竖你龙家与尘家是世代同盟之谊，若当真心痒……亲自去探探口风又有何妨？”
“我还没疯！”龙靖安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收回视线，重新将双手背负身后，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意动从未存在，“打听别家奥义绝学？真当我是痴缠村妇不成！”
只是那挺直的脊背线条，似乎比方才松动了一丝。
他目光再次投向场下，掠过龙啸乾枯败的身影，最终落在那个覆着面纱的少女身上。
眼底深处的漩涡里，除了那挥之不去的憋闷与心疼，已然悄悄弥漫开一缕更为复杂的意味。
……
玉永元转向铁青未褪的龙靖安：“孩子们较量落幕，心思也该收回来了吧？”
他顿了顿，“昨天提及的那桩事……你思虑如何了？”
龙靖安从鼻腔里哼出两声短促、含混不清的鼻音，眼皮都没抬一下，浓密的紫髯下嘴唇抿成了一条生硬的直线，显然是不愿接茬。
玉永元不以为意，神色肃然，摊开手掌：“我们两家，源溯龙魂。”
“玉家一脉，精粹于‘龙躯之形’，霸道无双；而你们龙家，其‘龙魂之意’是铭刻血脉、独步天下。”
“再看武魂根性——”
他指尖划过一道无形界限，“蓝电霸王龙一脉所生变异，多引动风雷烈阳，煌煌然刚猛无俦；”
“反观你族觉醒之属，幽冥、冰渊、寂灭或诸般难以名状的诡谲之力，多偏阴戾肃杀一路，实属天然相济，乃天赐之契。”
他话锋微顿，似无意间拨动一根紧绷的弦：“自然，论及属性之近，你们与那传承‘冥狱之魂’的阎家更为相契……”
话音未落——
“砰！”龙靖安蒲扇般的手掌拍在面前坚硬的黑檀木扶手上，木纹微裂。
那双被郁气笼罩的眼霍然抬起：“提那群自甘堕落、皈依罗刹邪神的叛逆，干什么！污耳！”
玉永元面上不见半分不豫，从容收住话头，姿态利落得仿佛拂去一粒尘埃：“是我失言了，口不择言，该打嘴。”
他干脆地将那点试探斩断，重心立刻回归正题，“老安，你我心知肚明，当世龙族武魂传承，以蓝电霸王龙与龙纹为首，乃至是两脉源头砥柱，上承始祖双龙。”
“然我们两家嫡脉所承……皆饱受‘血脉变异’之苦。”
他加重了最后四字的份量，“玉家子嗣，若不得良性变异成就赤焰雷火之躯，要么是废材，要么是极易沦为狂暴失智的异种妖龙。”
“你们龙家，虽觉醒方向不同，但这血脉深处的不稳、乃至畸变之兆……真就半点不忧虑？”
他目光锐利如刀，切向龙靖安铁青面容下可能隐藏的一丝裂缝，“两脉结合，非仅为图强，更是共渡危劫、抱薪取暖之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