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银轻咳了一声，老脸有些发热：“皖皖啊，一会儿让林芝安排人过来一趟吧。”
见她终于开口，苏皖才笑着点了点头。
时隔二十多年。
再次见面，两人都十分重视。
一晃，时间来到了晚七点。
熟悉的黑色玛莎停在了别墅门口。
驾驶位和后座的车门同时打开，同样逆天的长腿迈下了车。
只见头发花白的老人梳着干净利落的背头，眉眼深邃，五官凌厉，即便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也依旧掩盖不了那身强者气势。
身侧的年轻男人，比起老人紧绷的神色，要多了几分从容随意。
顿了好一会儿。
厉时航回头，就看见厉老爷子肃着一张脸，像是要上战场一样，半天没挪动一步。
“爷爷，不进去吗？”
厉老爷子不满的扫了他一眼。
“催什么催？催魂呢？”
厉时航眸中划过了然，强压下要翘起的唇角，解释道：“让女士久等，不是绅士所为，对吗爷爷？”
听见这话。
刚刚还犹犹豫豫挪不动脚的厉老爷子，抬脚就往里走，那步子迈的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一样。
“厉爷爷。”
苏皖听见动静，猜到是爷孙俩到了，就出门来迎了。
“是皖皖啊…”
厉老爷子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还以为是老婆子亲自来迎呢。
可一想到当年，自己犯的错，又觉得自己生出多的妄想了。
她还愿意见他，已经是难得了。
“奶奶在客厅里等您，厉爷爷快进来吧。”
苏皖弯了弯唇角，往后退了两步。
厉老爷子听见这话，眼睛亮了亮，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背对着他的身影。
即便是分开多年，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她。
“阿银。”
熟悉的声音让苏华银肩膀颤了颤，眼眶微微发红，想回头，却又有些胆怯了。
“你还在怪我吗？”
厉老爷子站在她的背后，不敢再上前。
脑袋低垂，眼底是说不出的黯然。
“你还是这个死性子。”
突然——
苏华银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耳里，厉老爷子愣住了。
错愕的抬头，就看见老婆子红了的眼眶，怒瞪着他。
“阿银…”
“我不说话你就不说了？”
苏华银气恼的问。
就像当年，她要离家出走，他真就追也不追。
明明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就像是没长嘴一样，硬生生让这个误会持续了这么多年。
现在都站到面前…还是那么好看…不是，屁也憋不出一个。
厉老爷子有些无措的站在她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我嘴笨，怕惹你生气。”
“那你就不怕我再失踪个二十年？”
苏华银扬高了音调。
一听这话，厉老爷子立马慌了，也顾不上老婆子会不会生气，抓着她的手一屁股就坐在了她边儿边儿上。
“阿银，我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咱们这个岁数还有几个二十年能等得？”
“我错了。”
这句认错，他二十年前就想说了。
“哼，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苏华银冷哼一声，眉眼的冷凝也都变得柔和起来。
“当初是...”
眼看着俩老聊的渐入佳境，苏皖适时的打算退出去，回头却正好对上厉时航幽深的眸光。
没等她开口，他已经先一步退了出去。
“谢谢。”
苏皖闻声抬头，看着厉时航高大的背影，低沉的嗓音很轻，像是被风吹过来就散了一样，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厉总客气了。”
这话，公式化的过分。
厉时航突然止步，回过头来看她：“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什么时候？
苏皖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厉总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差错，我们一直都是这么生疏的。”
说完，又否认了这句话。
“不，不该用生疏来形容。”
“应该是，陌生。”
她的确在厉宅住了一年，可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说话的次数也一样。
他不仅惜字如金，连抹余光都吝啬给她的。
厉时航皱起了眉头：“抱歉。”
猝不及防听见他的道歉，苏皖有一瞬间的怔愣后，轻笑着勾唇：“厉总不需要道歉，人心这种东西，不是付出多少努力多少就能得到的，厉总不需要道歉。”
这话，让厉时航眉头锁的更紧了。
他听出了她的一语双关。
就像现在，他做的再多她也不会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