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br> 陈痞感觉到了一种温暖。</br> 他点了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吃东西。”</br> 老者颔首，苍老的手掌从陈痞的脑袋上拿了下来。</br> 随后，</br> 他拄着拐杖，佝偻的身形走向菜市场的中央，清了一下嗓子，道：“各位，今天整个菜市场，就都给我吧。”</br> 看着这么直接的老头，陈痞也愣了一下。</br> “老头，你这…”</br> “付得起钱吗？”</br> 老者笑了笑，没有说话。</br> 此时。</br> 菜市场的那些摊贩也都缓缓起身，看向老者，眼神有些复杂。</br> “没问题，冯老。”</br> “这位美女，今天就收摊了，不卖了，明天再来吧。”</br> 一些摊贩更是将自己的顾客赶走。</br> “不差这点，不差这点。”</br> 冯老摆手道。</br> 摊贩也同样道：“不差这点。”</br> 很快。</br> 整个菜市场开始变得冷清，客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些摊贩。</br> 他们聚集在某一处，就这么看着冯老。</br> “大家都散了吧，明儿再来。”冯老见状，摆了摆手道。</br> 众鬼犹豫了一下，对冯老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br> 有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和冯老那浑浊的眼神对视的一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br> 这一幕，看的陈痞有些挠头。</br>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冯老，会有这么大的威信。</br> 仅仅是一句话。</br> 整个菜市场所有的摊贩，没有半分的怨言。</br> 可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br> “老头，你没事吧？”</br> 陈痞上前，忍不住问了一句。</br> 只不过刚问出，他自己都有些疑惑。</br> 老者虽然身影佝偻，但身子骨还是硬朗的，活了几十年没啥问题。</br> 冯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先填饱肚子吧。”</br> 他抬起拐杖，指了一下满地的食材。</br> 陈痞咽了咽口水，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开始叫了。</br> “那我去了？”</br> “去吧。”</br> 冯老慈祥的开口。</br> 陈痞再三确认后，冲入了菜市场，开始狼吞虎咽。</br> 那进食的速度，让林七、三轮车都吓了一跳。</br> “那肚子，到底什么构造啊。”林七忍不住感叹了一声。</br> 但就在这时。</br> 一道苍老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br> “冯老，你有什么事吗？”</br> 看着面前的身影，林七轻唤了一声。</br> 他和这老者并没有什么交情，所记得的，也只是第一次和三轮车来这里，对方起身去了上了个厕所。</br> “陈痞这孩子，不错。”</br> 冯老莫名其妙道。</br> 林七愣了愣神，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附和道：“确实不错。”</br> 当初那个浑身脏兮兮、枯瘦的小鬼，已经成长到a级大鬼了，就是这性子也没啥变化。</br> “我想让他守着这个菜市场。”</br> 冯老继续道。</br> “你能把他留下吗，我能感觉到，跟着你，他最后…会死。”</br> 这时，</br> 林七才发现，在冯老的瞳孔中，有血泪在流淌。</br> 他心头忍不住一颤。</br> “你…”</br> “我的时间不多了，也老了，好不容易等到陈痞这么一个孩子，我喜欢。”</br> 冯老叹了一口气，同时拿出一个灰色的帕子，将血泪擦拭。</br> “可以吗？”</br> 见林七不说话，冯老再一次开口。</br> 林七摇头。</br> 冯老脸色微沉。</br>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件事的本身选择权，在阿四自己身上。”林七平静道。</br> “剥夺一个人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br> 冯老有些出神。</br> 最终。</br> 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br> “你说的没错。”</br> “希望这小家伙最后…能活下来吧。”</br> 再次听到这句话，林七忍不住询问：“您，到底知道些什么，亦或是看到些什么。”</br> “只是一些前尘碎事罢了。”</br> 他在林七身上顿了顿。</br> 似乎知道林七想问什么，他继续道：“我已经到极限了，只想保住找个小家伙的命罢了。”m.ba1zw.com</br> “你也是饿死鬼，是吗？”</br> 忽的。</br> 三轮车一句话，让林七瞳孔一缩。</br> 目光落在冯老身上，像是在求证。</br> “至少这一次，我不会是饿死的。”冯老笑着说了一句。</br> 这时。</br> 陈痞拿着一串葡萄走了过来，递到了冯老面前，道：“老头，给，你最喜欢吃的葡萄。”</br> “我就只找到这一串，好像都被卖完了。”</br> 冯老笑着接过，摘下一颗放到了嘴里。</br> “很甜。”大風小说网</br> “老头，你都不吃什么东西，也不饿吗？”</br> 陈痞好奇道。</br> 冯老提了一下手里的葡萄，笑着道：“这不是。”</br> 陈痞给了一个白眼。</br> “老板、三哥，你们要吃什么吗？”</br> 林七摇头，他并不饿。</br> 三轮车倒是不客气，嚷嚷道：“来二两润滑油！”</br> “这是菜市场，哪来的润滑油！”林七没好气道。</br> 三轮车则是犟嘴。</br> “谁说没有，当初死亡餐厅还有润滑油呢。”</br> 林七想反驳，但一时间却找不到突破口。</br> “我好像记得卖肉的白老板那里，有一大瓶润滑油，我去找找还有不。”</br> 说着，陈痞就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br> 而从始至终。</br> 冯老的目光都落在一边找食物往嘴里塞，一边翻腾润滑油的陈痞身上。</br> 那眼神中，充满了柔和、不舍还有心疼。</br> 他再次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堆积在一起。</br> 但整体看过去，并不狰狞、恐怖，相反还十分的慈祥。</br> “真甜。”</br> “您是想做些什么吗？”</br> 林七压低了声音。</br> “饿死鬼达到a级，就会有一个瓶颈，如果一直无法突破这个瓶颈，食量会越来越大。”</br> “到时候，哪怕吃下整个世界，都无法填饱肚子，最后要么被活生生打死，要么被活生生饿死。”</br> “被饿死的感觉，经历了一次就够了。”</br> 听着冯老的回答，林七第一次知道，饿死鬼竟然有这样的局限。</br> 难怪陈痞的食量，暴增了这么多。</br> “可您不是…”</br> 冯老笑着道：“我也遇到了一个饿死鬼，最后，我把他吃了。”</br> 这句话，从冯老口中说出，十分的平淡。</br> 但林七和三轮车却是一颤。</br> 或许。</br> 此刻冯老看着陈痞，就如当初那个“他”看着自己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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