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br> 萧致捏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清脆落地，推开椅子半弯腰捡起。</br> 谌冰背了会儿书，才发现萧致没继续背,神游天外不知道想着什么。</br> 谌冰侧头：“想什么？”</br> 萧致沉默。</br> 谌冰延伸出手臂轻轻撞了撞他：“问你，想什么呢？”</br> 被再三催促,萧致说：“在想考不上怎么办。”</br> 考不上怎么办呢？在这个年龄容易滋生一种廉价的自信，认为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自己降临。最开始萧致觉得努努力大概自己也是读清北那块料,不过经过了一年的自律,成绩目前只能到623。</br> 跟谌冰一起学习和进步,很快乐。</br> 但达不到梦想的分数，不快乐。</br> 空气中弥漫着短暂的安静。</br> 谌冰垂眼,敲着笔，眉眼被窗外灯光映得分外冷清：“想这些有的没的，又多背一道公式了。”</br> “……”</br> 萧致长腿踩着桌椅横杠,因为不耐烦身体后倾靠上桌沿，偏头看着谌冰的方向。</br> “你到底肯不肯听我说话？”</br> “在听。”谌冰说。</br> “不过,”他顿了顿,“这种情绪内耗没多大意义,反而容易拖垮心理。”</br> 谌冰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断绝情爱吗？现在也断一个？”</br> “……”</br> 萧致喉头滚动,看了他会儿,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探手示威似的在谌冰后颈拎了拎：“给你头拧断。”</br> “……”谌冰好笑,打开他手。</br> 身旁全是嘈杂的读书声,气氛燥热,不知怎么却安静了会儿。半晌后谌冰说：“背书吧。”</br> 徒劳的惘然有什么意义？</br> 如果对结果一无所知,那就赌上全部。</br> 中午放学打铃后他俩没第一时间起身。</br> 文伟弯腰敲敲萧致桌子：“好哥哥,吃饭了。”</br> 萧致还在看题，瞥了他眼说：“你们先去吃，现在人多，我跟谌冰等人少了再去，懒得排队。”</br> “你不饿？”文伟惊讶。</br> 萧致眼皮没抬：“还行吧，节约时间。”</br> “哇哦。”</br> 文伟情不自禁对他竖大拇指：“你是学习学神了。”</br> 这个年龄的男生女生就没有刚放学打铃马会儿不饿的，全是长身体的年纪，还经历了一上午的脑力消耗，正常来说可以饿到扑桌子抓着饭就干的程度。</br> 但克饿感，挤出那么点儿时间学习，也算一种成长了。</br> 萧致理着解题思路，确实挺饿的，拉着谌冰的手：“有吃的吗？”</br> 谌冰没什么可写的题，闲着等他，从桌肚里摸出一盒饼干。</br> 教室里没别人了，谌冰捏着饼干递到他嘴边：“张嘴。”</br> 萧致：“啊——”</br> 谌冰：“咬。”</br> “咯嘣——”</br> “嚼两口。”</br> “嘎吱嘎吱——”</br> 谌冰好笑，拿着水杯递到他唇边：“喝水。”</br> “咕噜咕噜——”</br> 谌冰笑撑着下颌看他，萧致争分夺秒急于写完这道题出去吃饭，字写得比拟狂草，谌冰没忍住煽风点火地道：“加油，萧致队员。”</br> “马上结束战斗。”萧致写的字形骨骼都快拉胯扯着蛋了。</br> 半晌，他“啪”地拍下手里的笔：“走，吃饭。”</br> 谌冰看他写最后一行早到桌前蓄势待发了，听见这话，疾跑了两步后慢慢停下。</br> 萧致快笑了：“你跑什么？”</br> 谌冰：“我饿。”</br> “怎么现在饿着你知道跑了？以前不挺闲的吗？”</br> “……”谌冰推的萧致歪身左跨一步：“你管。”</br> 校外人确实比刚放学那会儿少了很多，年轻人干饭速度快，一茬过一茬，不少门庭已经冷清下来。</br> 他俩吃饭，聊着刚才那道题，吃完再一起回寝室。</br> 谌冰准备睡午觉。</br> 虽然平时吵，但午睡时寝室里会默认安静一个小时，不需要特别打招呼。</br> 睡了没一会儿，门外响起吵闹声，篮球撞在地板“砰砰砰”直响，估计一群男生刚打完球回来，边走边吆五喝六。</br> “狗哥刚才发挥真稳！”</br> “我愿称之为九中第一蛇皮走位。”</br> “来兄弟们走一波66666……”</br> 寝室安静，这几声就特别响。</br> 按平时，稍微等他们过去就好了。</br> 不过等了估计半分钟，这群人停留在走廊聊天，声音越来越响。</br> 谌冰中午睡觉就浅，被吵醒，稍微翻了下身。</br> 他翻身的动静刚出来，听到隔壁床的动静。萧致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开门动作较轻，不过那一声低音却沉。</br> 简单干脆一个字：“滚。”</br> “……”</br> 门外安静了几秒。</br> 随后有人嘟哝“不好意思”，抱着篮球蹑手蹑脚地溜了。</br> 萧致转身，见谌冰白净的手指挡在眉间，看着他。</br> 萧致抬眉：“吵醒了？”</br> 谌冰揉揉额头。</br> “睡吧。”萧致垂眼，轻手掩上门。</br> 谌冰应一声躺回床上。</br> ……睡得不太踏实。</br> 阳光白晃晃的，寝室内亮堂堂的，气氛带着白日悠长的轻微燥热感。</br> 时间也在阳光的明暗交替中过去。</br> 学习成为常态化，住校后的每日路线趋于三点一线，教室、寝室和校外的餐馆，只有周末稍微有些变化。</br> 平时压力太大，每周末放假那天就玩得特别厉害。但两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有一段时间迷上了出门搭公交车随便坐到某个站，再搭地铁随便到某个站，停下后在陌生的街道走走停停，看到有趣的就进去转转，不着边际聊天，就这么打发一天的假期。</br> “周末咯！”背后响起一声狂欢。</br> 谌冰起身，牵了牵萧致的校服：“走了。”</br> “来了来了。”萧致划下最后一笔，踢开凳子摇摇晃晃站直，指尖抵着鼻梁摘掉了眼镜。</br> 文伟转头，笑得不怀好意：“又出去啊？”</br> “嗯。”</br> “萧哥，记得带身份证，别像上次，半夜还得带老婆赶回寝室。”</br> 谌冰：“……”</br> 萧致唇角挑了点儿笑意，瞥他一眼：“谢谢提醒，好兄弟。”</br> 回寝室谌冰换了件白t恤，快到秋天，空气隐约有些变凉，但谌冰还不太想再加一件。</br> 萧致从衣柜里翻了件浅灰色的外套，递给他：“穿着，不然晚上冷。”</br> 谌冰只好接过去。</br> 萧致挎包里装着充电器，以前出现过两个人手机双双没电最后用仅剩的15块现钱买了碗面一人轮着吃一口的凄凉场面，所以现在他出门闲逛前一般都得检查一遍。</br> 谌冰侧头看着他：“还没好？”</br> 萧致指尖扣着收纳盒，拉开：“还有身份证。”</br> “……”</br> 出门时间还早。</br> 阳光斜照，公交车牌在校门口的树底，绿荫如盖。谌冰瞟了眼公路尽头摇摇晃晃过来的公交车：“114。”</br> 萧致想了想：“之前坐过？”</br> “没。”</br> 萧致抬了抬眉，“上。”</br> 车停下，片刻，摇摇晃晃地发动行驶。</br> 车上有空位，但谌冰没坐，站在门附近看上面的站点：“在‘竹安路’停？这名字好听。”大風小说网</br> “行。”萧致没什么意见。</br> “还有十三个站。”</br> “这么远，早呢。”</br> 谌冰脊背靠着门附近的铁柱，懒洋洋看着萧致。公交车驶过时，阳光层层叠叠地从他眉眼滤过，落到长睫，异常。</br> 萧致走近抓着他身旁的杆子，将他禁锢在身体范围内。</br> 距离很近，随着车辆的晃动，指尖若有若无地碰着挨着。谌冰想起来，道：“快一诊了，立个flag？”</br> “……”萧致散漫地扯了下唇，“我立什么flag？”</br> “打算考多少分？”</br> “……”萧致没说话。</br> 谌冰低头，轻轻踢他鞋跟：“670能不能考？”</br> 萧致快笑了：“你说我能不能考？”</br> 谌冰很快换了个分段：“660能不能考？”</br> “……不能。”</br> 谌冰抬眉，直直看着他：“你上次不考到640了吗？考个660有什么问题？”</br> 上次月考，这个成绩出来陆为民都觉得不可思议，到处吹牛逼。</br> 萧致垂着眼，没什么精神：“不行。”</br> 谌冰捏了捏他指尖：“你怎么又不行了？”</br> “……”</br> 这话说的。</br> 萧致舔了舔唇，打算挪到距离谌冰很远的地方去静静，但刚转身，被扯着衣服拽了回来。</br> 谌冰：“你到底行不行？”</br> 萧致：“行行行，我行，但660有点儿离谱。”</br> 僵持了一会儿。</br> 谌冰抿了一下唇，说：“650，不能再少了。”</br> 萧致叹气，侧头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行吧。”</br> 等他再转过来，看见谌冰唇角弯了弯，正看着他笑。</br> “……”</br> 萧致眼底发暗，喉头滚了滚，抬手抓着他身旁的杆子。</br> 他俩个子都高，往哪儿站都是风景线，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不引人注目，动作一直都相当克制。www.ba1zw.com</br> 直到车里人下了一拨又一拨，只剩最后几排稀疏坐着人，仰着头睡觉。</br> 萧致拉住谌冰的手，轻轻扣住，短暂地相握。</br> 手心有点儿潮汗，很快被风干。</br> 下车时都不知道在哪儿，阳光微暖，有点儿偏僻的大街，沿路走了十几分钟遇到一处商厦，立着大型的明星广告牌。</br> 他俩就是走到哪儿黑就在哪儿歇，进去，谌冰左右瞟了眼：“有个猫咖。”</br> 萧致侧头：“进去看看？”</br> 谌冰没意见：“走吧。”</br> 进去点了两杯咖啡。谌冰喜欢看，但是不爱碰，心理上觉得猫猫狗狗不干净，倒是萧致进去后顺手抄了只蓝猫往怀里一带，坐上沙发。</br> 他手指细长，揉揉猫猫的头，猫猫喵喵直叫。</br> 谌冰在旁边坐下。</br> 萧致递给他：“摸一摸？”</br> 谌冰迟疑：“我不摸，我就看看。”</br> 萧致知道他的性格，比较喜静，对任何事情都有淡淡的疏离感，还有比较病态的洁癖。说：“很干净的，摸一下。”</br> 萧致抄着布偶的腋窝，递到谌冰面前。</br> 谌冰神色抗拒，双手慢慢放到背后：“我不摸。”</br> 萧致：“摸一下，这猫胖，手感特别好。”</br> “不摸。”</br> “……”</br> 萧致搂着猫猫抱回臂弯，重新揉了揉它的脑袋。这蓝猫胖到脖子肉乎乎一圈，连下颌线都看不清，瞪着眼睛，被萧致抚摸时神色好像受到了屈辱。</br> 萧致好笑：“可爱啊。”</br> 谌冰也觉得可爱。</br> 蓝猫软软的，爪子还胖，黑色肉垫缩在毛里，特别小。</br> 谌冰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手痒，没忍住：“萧致。”</br> 萧致侧头：“嗯？”</br> 谌冰手指攥着他衣服，慢慢揪紧，低头伸手轻轻点了点猫咪的额头。</br> 蓝猫眯着眼，抬头看他。</br> “……”</br> 谌冰往萧致背后挪了挪。</br> “不咬你，到底摸不摸？”</br> 萧致都看笑了，抓着谌冰的手按在蓝猫额头，动作快到蓝猫和谌冰一样无措。</br> “……”</br> 蓝猫一脸被耍了流氓的懵逼。</br> 谌冰手指也抖了下。</br> 但是，蓝猫恢复平静后，轻轻蹭了蹭谌冰的掌心。</br> 谌冰怔了怔：“……好软。”</br> 萧致抓着猫爪，轻轻拎起来放到谌冰怀里。</br> 谌冰紧张得换了个坐姿，怕它摔着双手似碰非碰地揽着蓝猫，神色僵硬：“萧致。”</br> “嗯？”</br> “快拿走。”</br> “……”</br> “我不抱，你拿走。”</br> 萧致半弯腰，手安慰似的搭在他肩头：“没事儿啊，不挺可爱的吗？”</br> 刚才猫的坐姿不太好，现在开始慢吞吞地挣动，试图调整为一个舒适的躺姿。一看到它动，谌冰觉得更不好了，声音都有点儿急：“萧致。”</br> “啊。”</br> 猫软绵绵地乱拱，爪子还轻轻往谌冰下颌蹭蹭，谌冰偏头想躲，但还是被猫蹭到了。</br> “……”谌冰神色复杂。</br> 萧致好笑。</br> 不知道谌冰撸猫还是猫撸谌冰呢。</br> “别怕啊？”</br> 萧致赶在自己被他可爱死之前，慢悠悠地靠近，手臂环后抱住了谌冰，正好将蓝猫圈在自己和他当中，“没事儿，我帮你看着。”</br> 谌冰对待突然靠近的东西，除了戒备就是紧张。</br> 直到萧致的体温靠近，他情绪才放松，垂眼看着滚来滚去的小胖猫。</br> 胖猫选定舒适位置后，仰着肚皮，一副很好摸的样子。但它实在太胖了，撅着个厚厚的双下巴，浑身瘫得像一条毛毛虫。</br> 萧致说：“这双下巴太可爱了。”</br> “……”谌冰仔细看了看，皱眉，“真丑。”</br> 萧致：“啊？”</br> “我说这猫，好丑。”</br> “……”</br> 一边说这么丑，谌冰一边又伸出手指，轻轻挠它的下巴。</br> 挠的时候猫猫没有抗拒，还喵喵喵地叫，屁股扭得千娇百媚。</br> 谌冰眼底微亮，话很嫌弃：“扭起来更丑了。”</br> “……”</br> 萧致不禁莞尔。</br> 他拿出手机，顺手给捏猫屁股的谌冰拍了张照。</br> 镜头里，两只小可爱都怎么看怎么可爱。</br> 半晌，谌冰放下蓝猫，去喝凉得不能再凉的咖啡。</br> 萧致顺手将刚才的照的照片发了张朋友圈，配字比较含蓄。</br> -[可爱，想亲。]</br> 猫咖出来，正好旁边有家台湾的蚵仔煎，以前都没尝过，所以一起去了店里。</br> 点完菜，萧致手机提示有了新消息。</br> 刚才发的朋友圈，显示新评论。</br> 许姨：[小致，要提醒小冰多穿件外套，天气转凉了。]</br> 许姨：[猫很可爱。]</br> “……”</br> 萧致直接一声“操！”，手机差点掉碗里。</br> 照片里谌冰只穿着t恤，因为刚才走路热，他外套脱了放在旁边。</br> 但萧致意外的不是这个。</br> 谌冰抬起视线：“怎么了？”</br> 萧致拿着手机：“发朋友圈忘记屏蔽你妈了。”</br> “……”</br> 短暂的安静。</br> 谌冰思考了一秒：“赶快删掉。”</br> “晚了。”萧致转动着手机，“你妈已经回复我了。”</br> “……”</br> 谌冰拿出手机，看见了萧致那条朋友圈和许蓉的评论。</br> 谌冰脸上没什么情绪，安静了好一会儿。</br> 萧致想起更恐怖的事：“操，我不会之前都没屏蔽吧？”</br> “……”</br> 一看。</br> 果然。</br> 他朋友圈有分类，不熟和半生不熟的直接屏蔽，根本看不到内容。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发的朋友圈往往十分大胆。</br> 上一个。</br> -[课间。</br> 老婆困了。]</br> 配图是谌冰偏头靠着课桌，侧脸垫着干净的校服，眉眼被窗外的阳光映亮，唇安静地抿着。</br> 上上个。</br> -[新的一天。]</br> 配图是和谌冰出校门吃早饭。清晨纷乱的车流和人影中，唯独谌冰的背影极其清晰，高挑扎眼。</br> 上上上个。</br> -[宝宝的袜子。]</br> 配图字面意思，谌冰的袜子。这是许蓉亲自买的，上面有奢侈品牌的logo，一眼能看出来。</br> 再上个。</br> -[如果你有我这样的男朋友，那么你几点回家？]</br> 配图就他自恋地在镜子前撩着t恤下摆自拍，腰腹肌肉相当凌厉，旁边谌冰拿着毛巾经过，无意瞟了他一眼。</br> 全是抓拍，生活痕迹很浓，萧致一般就随手拍拍，随手发而已。</br> 但这个尺度——</br> 谌冰：“……”</br> 萧致：“……”</br> 我操。</br> 我操，我操。</br> 我操，我操，我操。</br> 囊得死噶？？？？</br> 谌冰默默无言。</br> 他一直不太抗拒萧致发朋友圈，因为觉得时间流逝，点点滴滴保存下来做个纪念挺好的，但没想到这傻逼居然忘了屏蔽许蓉！</br> 可以想象，许蓉平时是怎么默默地看这些照片，默默地接受自己儿子被一头畜生拐走的事实，默默地看着谌冰不为人知的一面，默默地叹口气。</br> 谌冰已经脑补到了全程。</br> 萧致仰回了椅子里，心态又稳健了：“应该没事儿，也许你妈不怎么刷朋友圈。”</br> “……”谌冰心说你他妈长点心吧。</br> 我妈一天刷你朋友圈八遍！</br> 蚵仔煎上了桌子。</br> 谌冰吃饭的心情全无，总感觉有些不能接受现实。</br> 萧致夹了筷放到他碗里：“尝尝。”</br> 谌冰：“吃不下去。被你傻逼哭了。”</br> “……”萧致指节敲了敲筷子，照顾他的情绪，开始思索解决方式，“要不以后摆拍我俩努力学习的场景？”</br> “……”</br> 谌冰摇头。</br> 半晌，他说：“吃饭吧。”</br> 主要谌冰还是觉得，自己以前在许蓉面前都规矩懂事，但在萧致的朋友圈，变得有些……不一样。</br> 不知道许蓉会怎么想。</br> 萧致是难得习惯随时拍照留恋的男生。不玩儿专业摄像机，平时随手一拍，很能抓到那种纯粹又隽永的情绪。无论是黄昏的街道、无人的小巷、里墙内独开的野花，或者是谌冰走远的背影。</br> 有那种感觉，在沸腾的尘嚣中，画面静止那一刻，氛围保存到永恒。</br> ——只要看到那样的画面，就能想起当时的心情。</br> 有时候闹到床上萧致还对他拍照，谌冰抬手挡脸，被他轻轻挪开，覆着手按入枕头，捕捉每一个动作和神色。</br> 少部分还有点儿露骨。</br> 不过那些都锁到萧致的秘密文件夹了，他做事有分寸，除了偶尔没事儿找事儿秀恩爱，大部分只是想记录和谌冰的生活。</br> ……</br> 饭吃到尽头。</br> 商场外光线昏暗，灯光亮起。</br> 出了饭店，萧致拿出手机看附近的酒店：“找地方住了？”</br> 谌冰凑近看了看：“嗯。”</br> 订了距离这里不远的房间。</br> 不到九点，刚吃完饭沿街散步，继续刚才的话题：“许姨之前一直没评论我，我就不知道，早知道不早就屏蔽她了。”</br>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屏蔽许蓉也不太现实。</br> 毕竟按照萧致发动态的惊人速度，突然慢下来，许蓉肯定能意识到被屏蔽，说不定到时候更尴尬。</br> 总之现在非常尴尬。</br> 到酒店，谌冰还是精神不振，额头抵着萧致的肩：“怎么办？”</br> 萧致哄他都哄嘶哑了：“嗯。”</br> “我人设崩没了。”谌冰色泽浅淡的眸子盯着他，半晌，轻轻抵上了萧致的额头。</br> 他气息凉凉的：“傻狗。”</br> 萧致贴着他唇亲了亲，虚心接受批评：“嗯，你说得对。”</br> “……”</br> 谌冰感觉事情都这样了，没办法，回头躺床阖上了眼皮，懒得不想动：“让我自闭几分钟。”</br> 萧致好笑，在旁边坐下，给手机充电。</br> 半晌，谌冰想着，该给许蓉发条信息了。</br> 拿起手机。</br> 跟平时一样，汇报今天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再接受妈妈爱的关心和唠叨。</br> 不过因为朋友圈这事儿，谌冰指尖点击屏幕几次，总觉得做鬼似的，心里不怎么踏实。</br> 他汇报了全程。</br> 许蓉消息来了。</br> 妈妈：[猫咖好玩儿吗？]</br> 谌冰：[……还行。]</br> 妈妈：[看你摸猫很开心。]</br> 妈妈：[点赞.jpg]</br> 做贼心虚似的，谌冰多打了几个字。</br> 谌冰：[摸猫？你在看萧致的朋友圈？]</br> 妈妈：[在的，妈妈经常看他的朋友圈。]</br> 谌冰：[……]</br> 意料之中。</br> 但，越聊，越觉得气氛不对。</br> 半晌，许蓉发来了新的消息。</br> 妈妈：[说起这个，小冰，妈妈认真地问你一件事情。]</br> 谌冰：[……]</br> 妈妈：[小致朋友圈经常发你相关的内容。通过他，妈妈能了解到你在学校的情况，有没有好好听课、吃饭、穿衣，还有休息。]</br> 许蓉年纪大，打字非常一板一眼。</br> 谌冰早习惯了，回了句：“嗯。”</br> 他有些紧张，是不是萧致发的某些朋友圈不太严肃，许蓉要开始批评了。</br> 不过，新消息发了过来。</br> 妈妈：[妈妈能感觉到，他非常喜欢你。]</br> “……”</br> 竟然是这种展开。</br> 谌冰侧头看了看身旁。</br> 萧致散漫地坐在地毯上，折着腿，低头单手玩手机，似乎在整理今天的相册。</br> 许蓉消息继续发过来。</br> 妈妈：[那你呢，你的朋友圈却从来没发过小致。]</br> 妈妈：[你对他的感情，难道没有他对你这么强烈吗？]</br> 妈妈：[严肃.jpg]</br> 谌冰：“……”m.w.com,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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