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路铭善心大发,主动退出,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奈何林叔突然回来告知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儿女情长之事只能搁置一旁。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应歌愉悦的心情展露在脸上,丝毫不遮掩。
“路哥,你且放心,我既然叫你一声哥,自是不会偷窥你的位置,不过剩下的小弟仍要为自己争取。”应该与他勾肩搭背。
“你好自为之。”路铭皮笑肉不笑说完,见他一脸兴致匆匆的模样,也不忍打击他,“墨儿容易心软,你可别用你行商那套在她身上试。”
罗叔的儿子若是没有遇上应歌,保不准人都没了,此次寻人也出了一份力,于他们有恩,应歌趁机挟恩图报......
“不会。”应歌回得轻快。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出此下策,但既然说是‘下策’,不可取不可取。
要说他们能背着余墨谋划,也是余墨自己给他们制造的机会。原因无他,应歌一个大男人着实太白了,肤色与她不相上下。余墨心里那个嫉妒啊,她忍不住瞧自己的手背,发现泛起红点,惊醒自己今天在外晒了一天的太阳,得做紧急措施才行。
等她敷完面膜出来的时候,只剩应歌一人在庭院静立着。
灼热的风徐来,吹拂在男子的身上,勾勒出男子劲瘦的腰身,笔直的长腿,即使是飘扬的发丝也在释放着魅力。
尤其是他对你笑的时候,仿佛世间俗物都与他无关,只余你一人能入他的眼,他的心。
“墨儿方才在做什么?”
“怕皮肤晒伤了,努力补救一下。”
右手抚上她的脸庞,轻轻摩擦着,手感滑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应歌能懂,“等会儿我叫人给你带些玉颜膏。”
“应歌也会保养吗?”余墨好像发现了什么新世界。
“不怎么使用,在货品上市前试用过而已。”
更嫉妒了有没有!有的人天生丽质难自弃,即便不保养也能如此好看。
余墨此时酸的冒泡,把心里话说出来,“我都没有你白!”
应歌一怔,这是在羡慕他的皮相!?
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外表无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见到他也会动心,虽然通常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观余墨美而不自知,身上总带有一股稚气,让人见之怜惜,此时却在与他比较相貌。
他失笑道,“那我以后多出去晒晒太阳,绝对不比你白,好不好?”
此话听上去宠溺得不行,像是在哄自己闹脾气的小女朋友。
不知怎的,试衣出来那一幕情景似乎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哼。”余墨别扭道,“跟我持平就好啦。”
余墨极少在玄武街闲逛,她还怕打草惊蛇,如但今多了一个应歌,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掩人耳目方法。
但坏也坏在此处,毕竟以他们的外在条件,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她很明显留意到,被她归为可疑的几个人在看到他们后,交头接耳好一会儿,有一人往北方向离去,而余下几人则是往反方向走去。
见状,她正想带着应歌跟上其中一人看个究竟。
“墨儿。”
“怎么?”
“你还想接着调查下去吗?”
又来了,又来了!
从小到大无往不利的皮相,在她身上发挥不出任何的效果,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应歌感受到深深的挫败。
“......唉?”她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是想着悄咪咪进行,毕竟他们都不支持她一个人去冒险。
“如果只是像方才那般在原处看着也是可以的,我可以派人给你调遣,你就不用亲自上阵了。”应歌对她的轻功有底,也与她交过手,但仍是不放心。
换做以前,余墨说不定就同意了,但她也不是傻子,应歌愿意为她付出,只不过是因为喜欢她。她却不能仗着他喜欢自己而一味索取,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但对真相的求知欲快要失去理智的她,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于是她问:“这是买卖吗?”
应歌一惊,连忙澄清,“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承认,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有想过帮她,让她记住自己的好,给自己争取容身之地,但现在他只是想替她分担苦难,尽他所能。
余墨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买卖就好了,我还有些闲钱可以跟你做这笔交易。”
但......你不是啊。
听到余墨这句话,应歌哪里还有什么不懂。
她这是不敢承了自己的好意,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一个人默默为她付出,而她明知自己有求于他,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了。
怎么会这么温柔呢。
“也不是不可以。”
寂静半响后,应歌突然来了一句,余墨一时没听清。
“......什么?”
“我的人任你差遣。”应歌知道她想说什么,接着道,“但今天的你归我差遣。”
余墨一愣,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转机,犹豫道,“你这样太吃亏了,我擅长的东西不多,不一定能帮上你什么。”
“啊,武功好算一项。”余墨想起值得一提的优点,兴奋地补充一句。
应歌也不知道她这脑瓜是怎么想的,他怎会让她做一些危险的事,但也不得不顺着自己给出的台阶下,“成,正好今日缺个贴身侍卫,你顶一天也不算太亏。”
“包在我身上,保证万无一失。”余墨拍拍胸口道。
反正当人护卫也不是第一次了,应歌除了脸蛋招人了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这个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夏雨鹤史诗级麻烦精了。
但他也没忘了自己的承诺,当即联系了自己的属下,余墨提供刚才看见可疑人的去向,便见他们分散行动了。
这样的效率可谓是高,余墨见事情顺利的进展,虽然目前不知结果如何,但总归放下心头之事。
然后她就被应歌带去应酬了。
应歌多年前倾力打造的尘缘馆,是一座占地广袤的三层阁楼,每层楼大得惊人,里面的富丽堂皇较之其他都为之失色。坐落于‘勾栏街’正中心,打远处一眼既能看见,虽然比旁的阁楼都要新颖,但规模之大,衬得其他阁楼像是环绕尘缘馆而建。
能在此处营业自然引人遐想,不等她多想,应歌便领着她进去了。这不,当余墨踏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楼多的是男人环抱着另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举杯畅饮的场景,还有不少人围绕在一张桌子上赌色子,在此处找男人寻欢作乐,可不仅是女子的专利。
一楼吵吵嚷嚷,人数众多,管事者一眼看见自家老板来了,却被老板一个眼神止于原地。应歌拥着她钻进人群里,余墨在男人堆里也不好以身肉搏,伏在他胸膛处跟着他走。
好不容易走上二楼的阶梯,余墨总算解脱了,抬眼看见应歌低眉也在看她。
“臭吗?”
空气飘散的是菜肴让人食欲大开的香气,以及酿造多年的酒香,但她方才近距离接触应歌的身体,所闻到的自然是应歌身上不知名的香。
“哪里臭?”他看上去不像是不洗澡的样子,余墨不懂哪里会臭。
应歌往人群使了一个眼神,余墨转眼看去,发现不少人对上她的眼睛闪闪躲躲,交头接耳。
她这才知道应歌说的是环境,但她如今心境受到影响,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不会。”余墨扯了扯他的衣袖,声如细蚊,“我们赶紧走吧......”
瞧着余墨十分依赖他的模样,应歌心情大好,嘴上仍不放过她,语气暧昧,“这就走,被人瞧见确实不太好。”
余墨耳朵霎时红了一大片,这句话害得她浮想联翩,低着头不敢他。
头顶传来轻笑声,余墨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惩罚性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她发现只要应歌进入这些场所,或者是说到了他的地盘上,就会暴露本性,可不正是初次相见时放荡不羁的青年。
“等会儿你可得跟紧我,里面的男人不乏未成家的,但相信我,没有哪一颗白菜会比现在站你旁边的大白菜要好。”应歌郑重其事的说。
余墨被他若有其事的语气唬了一下,回过神来明白他说了什么。
哪有人会拿自己和他人比作大白菜的!?
“你当我来这是干嘛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歌把她这句话当做为自己辩解,以证清白的说辞。
“我就知道墨儿心里也有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说不过他,余墨没有反驳他,沉默不语。
上了二楼,应歌没再使什么花花肠子,由着管事的领着他们穿梭在二楼走廊,弯弯绕绕走了片刻,终于抵挡一扇雕花的门前。
只见富商应歌面如傅粉,微躬着腰与怀里娇小的女子调笑,明亮的双眸只她一人。女子脸颊微微泛红,明眸皓齿,抿着嘴不怎么开口说话,但一开口男子就会笑话,女子嗔怒撅嘴望他。真乃天作之合,使人鲜艳。
但在座的纵横商场多年,哪个不是人精。在一瞬间惊艳后回归平静,不敢因长久注视而冒犯了他们。
应歌一手拥着她入座,即刻有仆从为他们沏茶,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瓜果糕点。
“墨儿酒量如何?”应歌手拿酒壶为自己斟一杯,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不怎么样。”余墨摆手,“我不喝,你自己品尝罢。”
“墨儿想什么呢?”应歌手捂胸口,仿佛受到不小打击,难以置信说,“我是那种打算灌醉你行之后快的人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我心里就是个顶好的人。”余墨百口莫辩,羞红了脸。
“不过墨儿这般对我也可哦。”应歌一笑百媚生,撩起她一缕发丝,暧昧不明道,“应酬少不了喝酒,喝多了人找不着北,身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别说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余墨希望他能收敛一点,哪怕他们入座的桌子只有他们两人。
包厢里面与一楼她看到的场景无异,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无非就是赌博喝酒泡仔的几个大男人穿着贵气些,赌博的码下得大些,酒闻起来也很好喝,就连仔的货色也不是一楼能媲美的。
余墨是第二次进出这种场所,仍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低声问:“你来这里玩的吗?”
“我可是正经人家,难道在墨儿的心里应歌是那种人吗?”应歌似乎对她的头发爱不释手,放在鼻尖上轻嗅。
“那你是来干嘛的?”余墨这回儿连辩解都不想说了,说不过他。
“谈生意。”
似乎是为了应他这句话,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男人过来与他谈话,对于余墨的存在只是友好地打声招呼,不敢多问。
谁敢问呀!
没瞧见人家正是浓情密切时,哪个不长眼睛的会往上凑?!
有钱人的聊天内容是她这种贫穷少女无法想象的,什么拿下某条商业街的产业,什么上半年亏损好几百万黄金,什么要跟着大佬混等等。
余墨选择装聋作哑,静静地当个会进食的木头人。
“墨儿玩不玩叶子牌。”应歌忽然说。
“我不会玩,你们玩吧。”余墨婉拒。
应歌一开口,在座的各位哪有不从的理由,桌上的瓜果尽数被撤下,而在每个人的左手边放置小矮几,随后有仆从端上一副叶子牌。
“我教你,赌注随便下,赢了五五分如何。”应歌预料到她会拒绝,见她全程不出声,默默地吃东西,温顺得紧。
不像他以往见到的生意伙伴带了娘子长见识,闹腾还是一回事,关键是借机寻觅良人,主意还打到他的头上。碍在女子的身份上他人前不作理会,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至少他再也没有听闻过这对夫妻恩爱成双入对的消息了。
“可......”余墨想说赌博是不好的。
“三七分,你七,我三。”应歌轻飘飘来了一句,将她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成吧。
谁让她现在急需用钱呢!
余墨虽然没玩过叶子牌,不过可能是自己有天赋的原因,她能记清所有牌,出了多少,剩了多少,内心算计得清清楚楚,出老千在她这基本行不通。再者就是表情微观,耳力超于常人......咳咳,用在正途上是好事,但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最怕是误入歧途,这也是为啥她老爱欺负小孩子的原因。
应歌能混到这种地步,少有人能在他手上占便宜,现在这是为博美人欢心,下血本了。
作为生意合伙人的他们,对应歌的了解比旁人要多一些,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犯傻去找应歌赌博,平白给人送钱。但应歌铁了心要在美人面前炫一把,他们也拦不住,只能放宽心,输几局也没啥,一肚子憋屈往回咽。应歌虽然认真详细手把手教人大牌,可这赌注一局比一局大,在座的也免不了有点肉疼自己输出去的钱财。
要散钱财也就算了,就连秀恩爱也腻歪得牙疼,他们也好想抱着自家的美娇娘。
应歌把人圈在怀里,不紧不慢地教她识牌,对于她微小地挣扎,他压低声音说一句‘独家秘诀,包你稳赢,绝不外传’,像防贼一样防着其他人,其他几人果真兢兢战战,视应歌如大敌,成功让怀里的人安分下来。
但好在余墨上手快,让在座的各位松了一口气,有的还松开了不自觉攥紧荷包吃瘪的手。
“我可以的,你放心吧。”余墨催促他。
“我还没传授完呢,再来几局。”应歌还没抱够瘾呢,哪舍得放手。
话落,无人不绷紧了神经。
“不用,你去忙正事,这边相信我好啦。”
“好罢。”应歌幽怨的说,松开了怀抱。
一位挺着大肚子的老板没忍住投去感激的一眼。
不过轮不到他们陪着她打牌,而是另外组了几个人重新打牌,两个四十不到的大叔,剩下的一位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应歌和其他人开了一桌专门谈生意。
余墨一开始有些放不开手脚,在赌注的大小上犹豫不决,几局下来她逐渐摸清对手的底,没想到竟是老人家玩得最稳,赢得最多。
不过既然上了这桌,说不看重钱财是假的,他们三人皆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放水,反而因为她是应歌光明正大带来的人更不怕她会没钱,毕竟还有一个应歌在背后撑腰。这赌注越大,对他们越有利,能从应歌抠出一点钱在他们看来是天方夜谭,但现在有了女人,可就难说了......
各自心怀鬼胎,余墨亦是如此,这一输一赢,进账不多,在她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余墨抬眼看了他们桌子上面额巨大的银票,心想自己该出手了,三七分她来啦!
她不敢做得太明显,偶尔会装作出错牌输掉几局,但右手边的银票却肉眼可见地增长。
有人赢得爽快,也有人输得阴郁,其中一位大叔的银票即将见底,暗骂今日运道不好,强颜欢笑称自己银票没带够,改日再战。
他的退出,自然会有人顶上。余墨趁他们打招呼的间隙,把厚厚的一沓银票藏起来一些,怕招人红眼。
叶子牌掌握上手后,赢了约莫有三四十万两,再也没有刚开始时的兴奋,她赢得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是赢是输无所谓,甚至还有心情关心一下应歌的动向。
桌子上的对手一个换了一个,唯独余墨和老人家巍然不动。
忽然,应歌唇齿微动跟他人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座位。
“过来,帮我把这剩下的牌打完,我过会儿就回来。”说着,余墨将手里的牌硬塞给人。
被拉过来的人是个杂役,显然没料到这么一出,对她说的话不敢有异,“是。”
余墨耳听八方,这不起眼地举动也逃离不了她的眼睛,当即随手招呼一个人顶替自己的位置,一溜烟人不见了。
明眼人都能看见女子是追着应歌出去了。
老人家欣慰的笑了,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主角都出去了,有人才大胆说:“管事的,那就是应老板的心上人?”
有人感叹:“感情真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块儿。”
“可不是嘛,我看多她两眼,应老板的仆从就往我杯里倒酒,护成什么样,我都成家的人了,哪还有什么花花肠子。”
也有人疑惑:“这女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嗨,郎才女貌,登对就完事了,管你在哪儿见过。”
被称作‘管事的’老人家听着他们的议论,并不参与,置身事外,可嘴角的那抹笑却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