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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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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郡主近几日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

    且不提长依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日日夜夜地提醒我的前世活得是多么纠结,多么窝囊,单论日日前来报到的连宋,他身为一国之大将军,想是除了打仗外,其他日子都是闲的。每每来,总要提起一段往事,伤心的,快乐的,真真是荤素不忌啊,若不是本郡主心理素质好,早就因长依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给惭愧死了。

    我原以为,长依除了暗恋桑籍未遂以及被连送暗恋未遂外,也没什么情债了。

    俗话说得好,人情债好还,情债难还。因为双方一个欠不起,一个暗自伤,实在纠结得很。

    然而某日椋茗居然能从皇宫里溜出来访我,并告诉我一桩连长依都不知道的情债,实在是令本郡主无比哀怨。

    我尚记得那日天气很热,连宋难得没有来叨扰,本郡主歪在流心亭里不肯动弹。

    那流心亭修在湖泊中央,唯有小船来往。四周荷花荷叶一片,既凉快,又好看,真真是个避暑胜地。

    椋茗飘飘而来时,本郡主尚覆了一本《山海经》在脸上,迷迷糊糊地在会周公的路上。

    椋茗那清脆略带冷意的声音便把我惊醒了,“成玉,起来。”

    “啪”,书落在地下,我眯着眼看他,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成玉,你可知,我师兄为什么要帮少辛?”

    我心里尚迷迷瞪瞪的,只闻见他说什么少辛,一时未反应过来,少辛?少辛是谁?

    摇了摇头。

    “师兄不说,我却是知道的。”

    椋茗卖了个关子,我静待他的下文。

    “少辛若死了,桑籍必定会痛不欲生,你也会很伤心。”

    椋茗的话十分简洁,我脑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你师兄喜欢我?”

    椋茗脸上浮起恼色,冷冷道:“你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偏偏与你过不去?”

    他说的该是长依尚是长依时的事。

    可惜长依已经变成了成玉。

    我来凉凉地开口道:“你师兄倒是个好人呐,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想让长依死心呢?”

    只要少辛活着,长依就永远不可能和桑籍有任何可能。话说回来,就算少辛死了,桑籍那个痴情种也不会给长依留下半点位子。

    印象中椋缪不像是个私心的人,我这么说,无非是见不惯椋茗一副你欠了我师兄的样子。

    “师兄若知道你死在锁妖塔,一定很愧疚。”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椋茗这孩子原来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椋缪好心办了错事,椋茗怕我怪椋缪,所以来解释一通。

    我抬了抬手,道:“我不管你师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兄弟才帮少辛,长依已经死了。”

    其实本郡主觉着,长依傻乎乎地去帮别人,结果害了自己,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了想,又加一句道:“我只当你师兄是为桑籍那两口子做了件善事。”

    椋茗眼睛一亮:“你不会怪我师兄了?”

    我懒懒地道:“人各有命,如此罢了。”

    长依的情债够烂了,我铁了心把桑籍当作陌生人,又被连宋揪着不放,若再添上椋缪这一桩不知谁欠谁的,日子就真真是没法儿过了。

    还是把椋缪这一桩事说清楚的好,便如我对椋茗所言,只当椋缪为桑籍那两口子做了件善事。人么,总是要向前看的。

    椋茗似是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道:“成玉,告辞了。”

    言罢挥挥袖子,便腾云去了。

    只剩下我捡起落在地上那本书,复盖在脸上。

    我虽是说着不怪椋缪。却是隐隐有些气椋茗。

    说好的同病相怜呢?同是伤心人,怎么一有事儿,就倒到了自家师兄跟前,真是不能信任啊!

    好歹长依在天上也跟他吵了不少架,怎么一点友情都没有?我原先还想着这椋茗与长依好歹也算是个朋友,怎么就是为了吃醋?

    我心里愤愤不平了一阵子,扳着指头数长依的熟人。

    桑籍,这便不说了,对长依的一腔深情不管不顾,不知是真没察觉还是视若不见,总之不能算个朋友。

    椋茗,更不能说了。这家伙一颗心只在他师兄身上,对长依一点友情都没有,所以说椋缪不接受他实在是他活该。

    椋缪么,倒算是个好家伙,可惜的是长依只觉着他严肃不可接近,两个人在长依看来,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算来算去,只有一个连宋勉强可以信任,纵然他多情任纵,整日一副油嘴滑舌的形容,还总好占本郡主点小便宜,这时候想来,算是长依唯一一个可信任的朋友。

    我无限感慨,虽说长依是个神仙,可神仙的日子还没我滋润。

    且不说梨响那个丫头巴心巴肺地对本郡主好,朱瑾虽管本郡主紧了点,总归是真心对本郡主好的。还有挽樱山庄那个小白脸刀子嘴云逸,总好跟本郡主斗嘴,那次本郡主病情反复昏迷不醒时,本郡主可是听到他真情留露呢!

    这般想着,因长依孤家寡人而郁闷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许多。

    既然想到云逸,未免怀念那个小白脸,不知道他跟我捡来的那位姑娘进展怎么样了。

    云逸这家伙尖酸刻薄,生生破坏了他从小养就的优雅气质。故而本郡主很是怀疑他之所以单身到二十五岁,绝非是有隐疾或者性取向不大正常什么的,那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的嘴和冰死人的语气,只有他家的小丫鬟小童子老嬷嬷老管家受得了。

    那日我同着朱瑾拽他去郊游,结果在半道上遇见一个浑身染血昏迷不醒的年轻姑娘,我说要把姑娘救回去,云逸说他没有在半道上捡什么阿猫阿狗回家的习惯。

    我怒了,好歹人家也是个漂亮姑娘,云逸这句话不仅伤害了那位姑娘,也不仅伤害了那些和这位姑娘同病相怜的姑娘们,更是伤害了所有漂亮的姑娘。

    朱瑾做和事佬,说把那位姑娘送到医馆去,伤好了便赠些盘缠。

    我说,我自幼多病多灾,这番来到挽樱山庄养病,,云逸还不许我救人一命积些善德,看来我这病是迟迟不好的了。

    妥协的从来都是云逸,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

    我们把姑娘给救了回去,云逸虽然每天摆着一张臭脸,倒也妨碍不了我整天管着那位姑娘好吃好喝的,以至于那位漂亮姑娘以为我才是挽樱山庄真正的主人,一个劲地感激我心善。

    我的确心善,然救她却是有心的。

    这位名唤紫罗的姑娘,长得与彼都念念不忘的旧情人紫琏一模一样。

    我救紫罗,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