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命吗？”
那隐藏在幽暗中的灵鬼沉默片刻，似是在犹豫。
是进食重要，还是他麾下的灵鬼重要。
在他的心中，高贵的灵鬼的重要程度，自然不是这个区区的江凌燕可以比的！
但是，如果他贸然同意的话，就等于落了灵鬼的颜面！
被一个区区的人族威胁。
他们灵鬼，以后还如何在这片天地间立足？
方岳的嘴角旋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灵鬼沉默，没有立刻拒绝，方岳就知道有戏。
“这次的事情，算是我求你们灵鬼的！作为补偿我还会拿出十滴幕后黑手级别的魂液作为补偿！”
方岳的语气变得谦卑起来。
“什么？方岳还要拿出十滴幕后黑手级别的魂液给灵鬼补偿？”
“他怎么如此卑贱！在灵鬼的面前卑躬屈膝！”
“我们错看了方岳！他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本事，说不定，他上次拯救吴思雨，也是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交易换来的！”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然而，方岳对于人群中的骚动充耳不闻。
他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看向那似乎不存在的灵鬼。
“好！”
灵鬼沙哑的声音中传出了同意的声音。
方岳的手掌摊开。
十滴魂液漂浮，随之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方岳脚下少年的尸体。
“多谢！”
方岳抱拳。
不觉间。
方岳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透。
回首。
方岳看向江凌燕。
江凌燕身上那被灵鬼诅咒的烙印已经逐渐暗淡、消失！
“多谢！”
江凌燕对方岳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不用谢我，是摆渡人的面子！”
方岳摆手道。
“方岳，你这个窝囊废，我们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没想到，你也只是耗子动刀窝里横！见到真正的灵鬼就怂了！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是用这种卑躬屈膝的办法让灵鬼退去，我们的面子都被你给丢尽了！”
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方岳恍若未觉，匆匆走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了。
“咣当”一声。
方岳大力关上自己的船舱的大门。
在他关门的最后一刻，摆渡人跟了进来。
船舱的大门关闭。
只有方岳、吴思雨、摆渡人。
摆渡人坐在船舱的木桌前，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的酒壶，自顾自得为方岳斟上了一壶好酒。
“方岳，这次的事情，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没有人可以救下江凌燕！”
摆渡人对方岳说道。
方岳坐在了摆渡人的面前。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灼热的火辣入喉，似乎要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方岳，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摆渡人沉默了许久，方才对方岳说道。
“有什么好问的？”
方岳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烈酒入喉。
方岳再次灼心。
“你都知道了？”
摆渡人低头看向面前空空如野的酒杯。
“恩！”
方岳点头。
“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
“什么苦海神舟？本来就是一条献祭神舟！”
方岳苦涩笑道。
“这么多人，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登船，最终却要有起码一半的人被灵鬼吃掉或者夺舍！”
“今天，我若是再杀一头灵鬼的话，这苦海神舟中，令人尊敬的摆渡人大人怕是就要动手了吧！”
方岳猛然抬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看向摆渡人。
摆渡人的汗毛炸立，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我……”
“这次求你救下江凌燕，是我们的请求！你为了江凌燕而杀死灵鬼，我们是不会恩将仇报的……但是，灵鬼要对你下手的话，我们就管不了了！”
摆渡人最终还会说了实话。
“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江凌燕的替死鬼！我要用我的命来换江凌燕的命对不对！”
方岳拍案而起，陡然间变得激动起来。
“我对你们不薄，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瞒我，欺我！想要用我的命来献祭！你们的良心呢？良心都哪去了？”
方岳手掌一扫。
桌子上，吴思雨之前准备好的菜肴还有摆渡人的烈酒都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
摆渡人没有说话，他低头，不敢和方岳对视。
整个船舱里的气氛只有沉默！
方岳轻笑。
他看向摆渡人。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抹去你们所作的一切吗？从吴思雨被灵鬼诅咒，我向你们求助，你们不肯出手帮忙的一刻，我就开始怀疑你们与灵鬼之间的关系！为何这些年来，你们驾驶苦海神舟，穿梭白骨海，你们可以和灵鬼相处，安然无恙，而船上的乘客却陆续遭遇无解的诅咒！”
“再到我夺取灵鬼记忆的一刻，我的心中终于明白，你们其实是与灵鬼沆瀣一气的对吧！你们达成了协议，你们为白骨海中的灵鬼输送祭品，而灵鬼不会对你们动手！”
“再到江凌燕的事情，你们之中有超脱者，有帝尊巅峰的强者，想要凭借自己的手段保下江凌燕应该是轻轻松松！但是你们与白骨海中的灵鬼有约定互相之间不能动手，所以才让我出手替死的对吗？”
方岳的声声质问，恍然如刀。
直刺摆渡人的胸口。
“我……”
摆渡人还想要辩解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将桌子上的青花瓷酒瓶盛放的烈酒，一仰头，一饮而尽。
脸上，一层淡淡的红色浮现，似乎有了几分醉意！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将你推出去当替死鬼的！江凌燕不能有事！她不能在苦海神舟上出世！否则的话，整条船的人都会为她陪葬的！”
摆渡人歇斯底里地咆哮说道。
“我是懦夫！”
“我只会逃避！”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摆渡人的声音越发的激动。
酒意入心。
他的眼中更多几分疯狂。
“这么多年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了我的面前，被灵鬼啃食！我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被灵鬼夺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我是罪人！我是刽子手！我是废物！”
方岳皱眉。
他也没想到摆渡人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按照道理来说，摆渡人已经是超脱者级别的存在，是不会受到这点烈酒影响的。
可是偏偏……眼前的摆渡人醉了！
醉的稀里糊涂，胡说八道！
不是他被烈酒灌醉，而是自己想要醉了！
这个时候。
“咚咚咚！”
一阵仓促的敲门声传来。
“谁？”
方岳一边问，一边打开了船舱的门。
门外，是江凌燕。
她的神色一如方岳初见时候的清冷。
甚至，在她的眉宇间，方岳还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死气！
方岳再次纳闷。
自己刚刚从灵鬼的手中救下了江凌燕。
按照道理来说，江凌燕应该在这次出海的过程中不会再次受到灵鬼的袭击。
她的眉宇间，怎么会出现死气呢？
“你来干嘛？”
虽然救下了江凌燕。
但是江凌燕对方岳的感谢只是表达在口头上。
双方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利益的合作关系所以显得并不亲密。
“我来接摆渡人大人回去！他醉了！”
江凌燕的表情依旧呆木，甚至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摆渡人是醉了，可是他在我船舱里醉的！”
方岳质问说道。
“你在监视我？”
“没有！”
江凌燕的回答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醉了，我要带他回去休息！”
江凌燕不顾方岳的阻拦，将摆渡人搀扶离开。
看着摆渡人和江凌燕离开的身影。
方岳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有秘密！”
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吴思雨忽然间开口说道。
“恩！”
方岳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摆渡人和江凌燕都是有故事的人。
“想要知道他们的故事吗？”
一股阴风忽然而至。
船舱的门再次闭合。
这声音……很熟悉！
“你是之前那头要杀掉江凌燕的灵鬼？”
方岳从声音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灵鬼显性，竟然是一位白衣男子，样貌儒雅。
他打量了一下方岳：“你和其他人果然不一样！”
“坐！”
方岳平静地对灵鬼说道。
“你知道我要来？”
灵鬼惊讶的问道。
“我知道你缺魂液！”
方岳平静说道。
灵鬼轻笑。
“所以，这魂液是饵？”
方岳摇头给灵鬼沏了一壶茶水。
“算不上！那只是我的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递给你们了，但是来与不来，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灵鬼哈哈大笑：“小子，有点见识！”
灵鬼抚肘大笑。
方岳的嘴角，一抹苦涩浮现。
“其实，同样的事情，我对摆渡人也做了！”
“白骨丹，真实物质！这是我给他们的馈赠！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将这些资源当回事！”
灵鬼需要魂液。
灵鬼再怎么诡异。
本质上还是鬼，是灵魂的一种演变形态。
只要是灵魂就需要魂液的滋养。
同样的道理。
苦海神舟上的摆渡人也好，士兵也罢，本质上都是尸体！
“你看的倒是通透！”
灵鬼轻笑。
“见笑！”
方岳轻笑说道。
方岳从容大度，让灵鬼有些惊诧。
他没想到方岳对他的态度如此从容。
苦海神舟，所有的乘客，对他他们都如碧蛇蝎。
唯有庄周与他们不同！
“没有！”
灵鬼摇头。
“你的胆量和气魄，是极为少见的！所谓的时代主角和气运之子都不如你！若是他们见了我，要么喊打喊杀，要跪地求饶！而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愧是能够击杀灵鬼的人！”
“前辈谬赞！只是过往的波澜经历的多了，现在也从容了许多！”
方岳看向灵鬼，他微微摇头。
灵鬼轻笑一声。
“有些想法！”
“说吧！你手中的魂液要怎么卖？”
灵鬼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动。
“一百滴天尊境层次的魂液，保我和我的朋友在这趟苦海神舟中不会受到灵鬼的骚扰！”
方岳开门见山。
一小瓶的天尊境魂液直接推到了灵鬼的面前。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后杀人灭口？”
灵鬼的眉毛挑起，惊讶问道。
“不怕！因为大人想要的更多……比如……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