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悯竺那双手,一如往昔的不安分。
叶酌尘眸色幽暗,一言不发提剑甩出三道剑气直冲乔悯竺面门。
距离太近,威压太大!
仙修被死死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剑气越来越近,乔掌门目眦欲裂,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发不出声,空气也变得稀薄。他来不及动作,膝盖已被摁在地上,“咚”的一声,膝盖周围有鲜血渗出。
叶酌尘是真动了杀意。
有支线任务加身,祁醉歌不能继续搞事,遂他的愿抽开手。
她不慌不忙打好结界保护在场那些“可怜”的群众,拔剑同那剑气做抵挡。
空气似乎都被搅碎,众人大气不敢喘,连呼吸也忘了。
纯粹的蓝光与裹着金芒的红光碰撞,两旁土地被掀飞,掠起一地尘埃。尘土飞扬,模糊众人视线。被加持过阵法的树木、房屋,均被拦腰斩断,好不凄惨。
烟尘散去,仙修与魔修对峙的场地成了孤岛,周围一圈再无一寸土。圆圈中心留有三处剑痕,百丈长,裂口处有成人食指宽,深度一眼望不到底。
不管周围环境怎样惨,反正乔悯竺的命是保住了,也没被殃及池鱼不幸中招的。
好险。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乔悯竺瘫软下身子,倒在地上喘息也不忘感激:“谢谢醉歌姐姐。”
乔悯竺平安,乔掌门松了口气,威压撤去,他尽是昏了过去。身后的两名天启门弟子架起乔掌门的手臂,抬起他向后倒下的身子。
人群里有人惊魂未定,有人面露感激,有人下白了脸对结界的出现表现的理所当然,也有几个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们心里清楚,要不是结界恐怕自己早没了。只是骂都骂了,澄清岂不是在打自己脸?
乔悯竺说完,魔修身后的人装作吓傻了,对发生什么一概不知,场面寂静。
祁醉歌心头躁易与杀意萦绕,没给叶酌尘第一个问题作答,而是手执淬寒剑,启唇冷声道:“怎样你才放人?”
来到个可以砍萝卜切菜的位面,支线任务居然叫她“保护在场活着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许死”。
要是任务对象在她触发任务之前下手快点,把人砍了多好,她也不用被骂的狗血淋头还眼巴巴送上去给人当“保护神”。
她要保护跳梁小丑多活点日子,简直在挑战她的忍耐能力。
叶酌尘笑里带着森冷的凉意:“露你出眼睛,本尊保证,这些人一个不落,送他们安然无恙的来,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到底是瞎还是不瞎?骂她的,辱她的,冷眼旁观的,她救的殷勤;他的家人因为一把剑被她赶尽杀绝。
因为有利可图吗?
这些算不得人的东西,能给她带来什么值得她护?
想博名声?
那就看看当年愚昧的东西有没有扭转思想,能不能接纳她的体质。
大胆的俘虏声音带着惊愕的颤意:“看看仙君的眼睛就可以放我们安然无恙的走?”
他瞳孔黑到令人心悸,媲美此时天生阴雷翻滚的云:“本尊说到做到。至于你们能不能活,得看霜泠仙君选什么。”
连翼摇扇子的手冷不丁顿住。这个蠢货只是为了让人看看他师傅瞎了的眼睛?
不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恨极了祁醉歌,说过要让她身败名裂,眼睛必然有问题。
装瞎?大可以说是修行刻意而为。还有什么和眼睛有关又让所有人不可接纳的?
他垂下眼帘,扇柄敲打手心。
眼睛……
身败名裂……
世人不可接纳……
所有思考练成一条线,浮现的答案在连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呼吸粗重几分,目光移上青衣女子的脸上,难以自控地炽热像要透过白纱立刻揭晓心中的谜底。
“霜泠仙君。”叶酌尘一只手握住剑鞘与剑柄的交界处,散漫晃了晃,“祁醉歌,你再不选可来不及了。”
“仙君,霜泠仙君,露出眼睛而已没什么,大家都知道您的情况。”
“没错,大家都知晓仙君您的情况不会笑话您的,您就把眼睛露出来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些人不如连翼想的多,怕祁醉歌动作慢一步自己会命丧黄泉,争先恐后劝祁醉歌劝的热烈。
仙修弟子也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唇角颤抖,整齐划一看向祁醉歌,显然是蠢蠢欲动了。
“住嘴,仙君做事自然有仙君的道理,谁也不能逼迫她!”乔悯竺义无反顾张开双臂站在祁醉歌身前。
“你这小妮子如此不懂事,我们分明是劝解仙君不要做错误的决定。”又是那人跳出来,只是现在不好职责祁醉歌,炮火转向了乔悯竺。
“悯竺。”祁醉歌一只手搭上她的肩,阻止她抽出武器的动作,摇摇头。
“醉歌姐姐,他们太过分了。”被自己保护的人扎伤口多疼啊,乔悯竺的鼻尖又红了。
“无事。”祁醉歌上前两步,“希望你说到做到。”
“自然。”叶酌尘抱剑环胸。
祁醉歌干净修长的手解开系上的结,手松,脚边多了一团白纱。
取下白纱,端庄的瑞凤眼展露无遗,眼尾上扬,无端妩媚。眼白白的透彻,不含一丝杂质,瞳孔如上好的翡翠蕴藏浓郁的生机,不由自主想让人深深探索,可眼底的坚冰又阻断所有的探查。
祁醉歌皮肤冷白,任何颜色在她脸上都格外瞩目。一双绿瞳打破她一贯给人的感觉,大气优雅糅杂妖冶妩媚,极致碰撞,极致夺目,天地黯然失色。
“你,你是……”最先回过神的白胡子老头跌坐在地,手掌撑地,指着祁醉歌的眼睛,不停后退。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魔魂现,绿瞳出,天下乱,众生亡”。
要说魔修是修士不耻,那魔魂仙躯就是天下公敌。
魔魂是天下大乱的征兆,出现必定生灵涂炭,血染半边天。仙修魔修再怎么不合,也要保住命才能斗下去。
每当新生儿有绿瞳,无论天资如何,是男是女,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把他们扼杀在摇篮。轻纱白渺此类神器太难得,以免给一家子招来祸端。
难道杀了魔魂仙躯之人该乱的天下就不会乱了?该死的人就不会死了?不见得。
说是“魔魂仙躯”,祁醉歌倒认为称他们为“背锅侠”更妥帖。
连翼攥紧扇骨,勉强平定心绪,看着祁醉歌的双眼沾染不易差距的疯狂。
魔修冷嘲道:“原来仙修口口声声叫的仙君,崇拜的仙君是个魔魂仙躯。要不是我们逾白英明,你们这群没脑子眼又瞎的仙修还发现不了吧。”
仙修脸色涨红,对祁醉歌拔剑相向:“大胆魔魂,你混入我修仙界,坏我仙修名声意欲何为!”
百姓振臂高呼,抄起手边的碎石朝祁醉歌丢:
“你这个妖女!都是你害得我们!”
“妖女!妖女!”
“妖女,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你!”
“你会让天下大乱,会让我们的死的,你不是仙君吗?去死!快去死!”
“我要是你我已经去死了,不愧是厚颜无耻的妖女。”
乔悯竺仰望着祁醉歌,水光盈盈的眸子倒映她的身影,思绪复杂。
……
越是听,叶酌尘眼里暴戾的光越浓稠,血色光晕流转,握着剑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浑身隐忍到颤抖。最终忍无可忍,将最先开口的魔修舌头连根斩断,血丝遍布的双眸瞪了身后的人一眼,厉声斥责:“闭嘴。”
血液飞溅,众修士虽不知叶酌尘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也识时务嘘声不敢说话,嘈杂混乱被平息。
叶酌尘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接一句,“你们太吵,烦到本尊了,要是再继续,本尊不介意让你们永远说不出话。”
众人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生怕发出声音脑袋搬家。
任务要她保护不死,没说不能受伤祁醉歌懒得管,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乱,身周气息依旧淡然冰冷,不可触碰,“放人。”
被骂的更狠更毒她都体验过,怕这一两句“妖女”不成?叫吧叫吧,多点力量有什么不好。但要是没了作用,能不能活下来可要另当别论。
叶酌尘盯着祁醉歌的脸,眼底的血丝少了些:“刹,照霜泠仙君说的做。”
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为什么?
黑衣壮汉犹豫:“可是……”
“本尊叫你,放人!”叶酌尘的声音陡然提高,“轰”的一声俘虏脚上的锁链爆开。
“是。”黑衣大汉畏手畏脚,扑通跪在地上弯腰叩拜。
“本尊再问一遍,霜泠仙君可记得这把剑是谁的?”流火自动浮到中央,火光冲天。
“流火……”有修仙者情不自禁出声。
连翼垂在腰侧的手攥紧,敛下的眼眸一种名为“妒忌”的光闪烁。
“我的徒儿在哪。”祁醉歌骨节咯咯响,双眸的波澜不惊被杀意卷席,淬寒察觉到主人的杀意出鞘立在她身旁。
叶酌尘唇角的弧度格外愉悦:“只要仙君跟我走,我保证叶酌尘不会伤到一分一毫。”
【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为60】
她在关心他,是不是对她来说他很重要?
“最好如你所言。”祁醉歌冷笑,收回长剑走向他。
叶酌尘不作回答,雀跃伸出手。
祁醉歌一步一步向他,在场仙修仅有乔悯竺低低唤一声:“醉歌姐姐”再没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