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家都讲究贱名好养活。</br>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没什么文化，给孩子取的乳名要多随便就有多随便，有些干脆连乳名都懒得取，顺着齿序喊。男的喊X郎，女的喊X娘子、X丫、X妞儿。</br>白素也是其中之一。</br>以往倒是没觉得怎么样。</br>自从亲人去世，也无人喊她的乳名，她逐渐也忘了这事儿。沈棠冷不丁提起来，白素初时还愣了一愣，紧跟着脸色就崩了。似难以启齿地道：“素有一事……相求……”</br>沈棠一听就懂：“你想让我取？”</br>“是，素在世间既无血缘至亲也无师长，取字之事……”说着，白素神色黯然几分。其实白素也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一个，但她对自己的文化水平不是很有信心。。</br>沈棠作为主公给下属赐名赐字，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能少了不少麻烦。</br>面对白素写满期待的眸子，沈棠挠挠头，一口应了下来：“行，我回去想想。”</br>取字可是人生大事。</br>沈棠郑重对待，连夜查阅翻找。</br>第二日。</br>沈棠提笔，龙飞凤舞。</br>“你看，这个字如何？”</br>白素接过来细看，口中轻念。</br>“少玄？白少玄？”</br>其实沈棠觉得字“素贞”也行。</br>_(:з)∠?)_</br>只是，玩梗归玩梗，沈棠也不可能真弄出一“白素贞”——“山海圣地”真吐出白蛇传相关的神话传说故事就不好玩了。</br>白素珍重地将字收起来。</br>拜谢道：“谢主公赐字。”</br>沈棠见白素这么快就接受，反倒想劝说白素再想想：“这毕竟是终生大事，现在不喜欢可以再换一個……”她其实想跟无晦商量商量、取取经，取一个好听的字。</br>白素笑道：“它与素有缘。”</br>“有缘？”</br>这里头还有什么机缘巧合？</br>白素也没隐瞒，眸光随着回忆，流淌出点点暖色：“主公不知，‘少玄’其是恩师幼时在闺阁所用之名。她老人家家中遭逢巨变，几番颠沛流离后才改为‘无名’。”</br>她也没想到沈棠这么巧合，居然将“少玄”二字赐给她当字。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内心就有个声音在轻声说“就它了”。</br>沈棠曾经听白素说起过她的恩师，但关于那位“无名”女侠的过往只是一笔带过。</br>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br>“……不用避讳？”</br>沈棠感觉不太妥当。</br>白素摇头，弯了弯眸子：“不用避讳, 且恩师弃‘少玄’之名多年。徒承师志, 想必恩师九泉之下也会欣慰……再者, 她一贯最惯着我的……往后若能以‘少玄’之名闯出一番天地来，岂不是正妙？她老人家会理解的。”</br>恩师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登顶，只因为生来为“女”, 便处处受限制，被永远剥夺登顶巅峰的资格, 这对于一向骄傲的她而言是一种耻辱。白素比她幸运一些。</br>带着“少玄”这个名字, 也算是师徒二人某种意义上并肩前行, 一同攀顶！</br>沈棠放心了：“那就好。”</br>白素行事非常低调，低调到多日之后, 赵奉被顾池提醒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br>她婉拒赵奉好意。</br>道：“主公已经赐下字了。”</br>赵奉问：“什么字？”</br>若有了正经的字，便该以字相称。</br>白素答：“少玄。”</br>赵奉一番细细琢磨，抚着胡须, 点头给予肯定：“这字倒是称你的名字。”</br>白素凝聚武胆, 有人欢喜有人忧。</br>这个“忧”的人便是狸力。</br>倒不是说嫉妒, 而是白素后来者居上给予他不小压力, 他一想到自身武胆还无动静，更是愁得几日睡不好觉。但有压力才有更进一步的动力, 半月之后，在狸力发了疯一般的苦修磨砺治下，也跟着凝聚了武胆, 一切水到渠成。沈棠听闻这个好消息。</br>主动询问狸力：“要不要取名儿？”</br>狸力这个名字只能算诨名。</br>他跟白素处境差不多，俱是孤家寡人, 自己这个主公要主动给予下属温暖。</br>孰料狸力拒绝了。</br>谁说他是孤家寡人？</br>他有夫人的！</br>夫人多年之前就帮他取好名字。</br>狸力一想到夫人取的名字能永久刻在他的武胆虎符之上，嘴角不由得咧开傻笑。</br>沈棠：“……”</br>说起来她还不知狸力叫什么。</br>狸力只说要保密。</br>待他真正凝聚武胆虎符那一日, 他才真正有资格将那名字介绍出口。</br>沈棠：“……”</br>她非常怀疑若是劈开狸力的脑子，里头是不是塞满了“夫人”二字？倘若她问出口, 估计狸力还会拍着胸脯告诉她，心脏上也刻满了“夫人”二字。</br>恋爱脑的世界，单身狗不懂。</br>春耕紧锣密鼓进行。</br>天气一日日转暖。</br>栽种观赏的桃树花苞依次绽放。</br>浮姑城也陆续多了恼人的犬吠猫叫鸟鸣，沈棠一手托腮，一手执笔处理公务，时不时还要暗中挪挪屁股，改变重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从繁重的公务脱身, 继续这么坐着，迟早要生痔疮，也不知道当下的医术能不能治……想着，她打了个哈欠。</br>“困……春困夏倦, 秋乏冬眠，一年四季睡不够……想我堂堂河尹郡守，却连五险一金都莫得……”眼皮沉沉，沈棠干脆放下笔，准备趴着歇一歇，养养神。</br>还未酝酿，林风从外跑来。</br>大喊道：“郎君，郎君，大事不好了！”</br>沈棠一下子惊醒：“发生什么事情？”</br>一身素净春装的林风，俏生生的，此时小脸却写满了担心紧张：“打起来了！”</br>沈棠一头雾水：“打起来了？”</br>她蹭得从席垫上站立。</br>又因为双腿麻痹，差点儿跌倒。</br>“谁打起来了？还是谁打进来了？”</br>林风急得跺脚：“是老师跟祈先生。”</br>沈棠睡意飞了个干净——褚曜跟祈善怎么打起来了？还吓得林风狂奔来般救兵——她心急如焚，撑着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往外赶，风风火火：“令德，带路！”</br>“唯！”</br>沈棠以为的案发现场：一片血腥。</br>实际上的案发现场：三三两两颗脑袋偷偷探出墙, 看热闹吃瓜。</br>沈棠拨开不知何时来的顾池几人。</br>怒道：“你们这是做——”</br>沈棠：“？？？”</br>看清现场的她懵逼了。</br>满脑子就几个问题。</br>她是谁？</br>她在哪儿？</br>她在干什么？</br>祈善和褚曜也没干架啊, 怎么林风一副这俩已经生死相搏的架势？害得她以为真发生大事了_(:з)∠?)_。林风小声地道：“老师他们方才真的动手了——”</br>沈棠：“……”</br>她怎么就不信呢？</br>林风口中打架的二人正隔着一丈远, 互相看着彼此, 各自脚下不远处蹲着一猫一狗。那猫不用说, 就是最近丰腴不少的美女猫猫素商, 那狗地盘矮，胖嘟嘟一团。</br>看着应该才出生月余。</br>素商美女猫，此时正拱起背，竖直尾巴，浑身炸毛，冲着那只狗狂哈气。</br>那只棕黄色的狗则缩在褚曜狡辩，耷拉着耳朵，怯生生地呜咽，好不可怜。</br>她隐约想起来大半月前，褚曜说他外出，在路边抱了一只被遗弃的奶狗。沈棠并未多在意，属下喜欢养猫养狗跟她有毛关系？褚曜不喜欢猫，偏爱狗，也跟她无关。</br>事实证明，是跟她无关。</br>但跟祈善有关啊。</br>祈善养的素商被他宠着，一日日脾气渐长，几乎要成为浮姑城喵霸！野猫过来挑衅也被它打退，甚至能以一敌多，厮杀凶猛，跟它甜美可爱的外表大相径庭。</br>问题就出在这里了。</br>褚曜养的狗喜欢到处撒尿标记。</br>它在褚曜院中标记也就罢了，偏偏还胆大包天钻到隔壁，跑去祈善的院子晃悠，素商那个脾气能忍？见小奶狗不大，挠了它好几爪子，毫无悬念地打退了奶狗。</br>褚曜回来发现自己的狗被打了。</br>但也不知道谁干的。</br>如此，奶狗又被打了两回。</br>偏巧第四次挨打的时候，奶狗逃回了自己的地盘，而素商越战越勇，打了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