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峰。
阿七盘坐在一个金色术式阵图上。
他神色专注。
四周空间中漂浮着一粒粒星光，有的闪烁，有的黯淡，连接形式不停地变幻。
“还行。”赫拉较为满意。
这个魔海族人，如今在开始上道了。
赫拉的脸又拉了下去，“塔子你今天是不是来月经了？”
另一幅金色术式阵图上。
通体银白的灭却族人，塔子仿佛在闹肚子，表情异常难受，眉头紧拧，时不时抽搐一下。
“没有。”
塔子连忙睁开眼，着急辩解，“我是在想沈然师兄的事。”
“你一天到晚想他干什么？”
赫拉先是疑惑，
然后像是看着一个待宰的小鸡仔，“松月奈已经完成了，阿七也就快要推导出来。可就差你一个了。”
闻言，塔子更加如坐针毡了。
“没事。师姐有的是时间。”
赫拉的声音忽然变温柔，“待会儿你留下来。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
“啊？”
塔子触电般站起。
赫拉立马脸色阴沉，“啊什么啊！想打扰你师兄是不是？”
塔子看了眼阿七，“哦”了声，又委屈不已地坐回去。
只是这下更不能平静了。
一副像是在油锅里煎熬的样子。
“傻大个。”
见对方这副表现，赫拉暗中翻了个白眼。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种家伙一起进入墟界...”
“算了，不能那样想。”
“师傅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的。”
阿七尽管一开始的表现也不尽人意。
但几天过去，慢慢入到门后，学习节奏就开始逐渐加快了。
这个灭却族人，则完全是你拿他没办法的那种。
纯纯的榆木疙瘩！
忽的。
赫拉又扫了眼像是被架在行刑场上的塔子，
“...直接让他接触混沌技？”
冒然修炼混沌规则，有严重的副作用。
因此，阿七和塔子现在还属于是在巩固基础的环节。
要有足够深厚的“内功”才好进到那一阶段。
嗡~
正在这时，淡金色的电弧乍现。
阿七周围虚空中的能量前一秒仿佛要暴走，下一秒又突然化作一个造型玄奥的圆环，无形中的秩序力场稳定住了，景象奇异。
“哟。”
赫拉讶然。
金色的发丝下，阿七睁开双眼。他吐了口浊气，额头泌汗，“这算是成了么？”
“七哥你好强！”塔子眼神激动又复杂。
阿七也十分意动。
但刚看向赫拉，却见后者的神情突然又变了。
“已经从师尊那里离开了吗。居然这么快...”赫拉临时收到一则消息，
自言自语，“他进了山海行宫？”
......
与此同时。
献峰的背面，一处鸟语花香之地。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蹲在绿意盎然草地上。
温暖的阳光，照在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尖尖的耳朵像是精致又美丽的玛瑙宝石，剔透得可见到血丝。
松月奈伸出一只玉手，她正在逗弄一只体态轻盈的小麻雀，享受一段惬意的时光。
虽说拜入了目前热度最高的献尊学者门下，
不过，毕竟不同于阿七和塔子，包括沈然他们，松月奈不用太过刻苦去学习。
突然，麻雀开口，
“奈奈。”
松月奈顿时僵硬。
看似亲昵的称呼...
是自己那个爷爷的声音。
原本和煦的阳光，一瞬间暗了下去。
如坠冰窖。
那只麻雀继续说道，“那个万物母貘应该已经接触到了【混沌】法则。他现在正在山海行宫中。”
“...是吗。”
松月奈缓缓收回手，精致的面容逐渐附上寒霜。
“为什么你没有见献尊？”
大名鼎鼎的季学者，语气严肃地问道。
松月奈站起身。
一股极度的厌恶与恶心感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她看着脚下那只小麻雀，
突然萌生出想要一脚将其踩死的冲动。
更甚者还是要对整个世界，进行大肆破坏的欲望！
松月奈就冰冷地看着。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麻雀发出的声音又柔和了，“奈奈你的天赋那么好。爷爷是非常相信你，认可你的。你理应去做到未来能超越你父亲的一位命运学者。”
“我的孙女要是个庸才，我说什么也会让她远离献尊。”
“但你不是。松月奈你有机会，说不定可以的。”
顿了顿，
那只麻雀道，“尽快去见献尊，接触【混沌】法则好不好？行就行，不行的话，尽快退出也好。”
说完，
麻雀似是恢复正常，
拍动翅膀。
它重新自由飞翔在了蓝天下。
松月奈抬头看了一会儿后，心境一时复杂，转念想起了那个男人。
“学了【混沌】规则后...你有了什么样的变化。真能颠覆山海界吗？”松月奈呢喃。
旋即，一个身穿红白服饰的奥术族人出现在一旁。
“进入山海行宫。”
......
“铛”
漆黑的剑刃，划破虚空。携带横扫一方的强大风压，与一把巨大的斩马刀交击碰撞。
仅一瞬间，像是一个小世界崩开了。既有法则的湮灭之光一道道绽放，还有纯粹的能量与力量的宣泄。
沈然啐骂了声。
脚掌被抵得止不住后退，地面不断被刮起层层破碎。
突然间撤力。
还不待有所缓和，面前那如魔神般的庞大黑影再度抡动，一柄足有十米长的斩马刀。
——铛！
沈然双手握剑，进行格挡。
只是这一击将他向后横推十数米。
恐怖的震颤力。这一击不单单只是物理层面的打击，真正可怕的是对世界、时空、命理层面的破碎效果。
沈然手中纯靠能量所化的天煞.蝶之剑，突然发生崩坏。一块块金属般的碎片飞溅，又如燃烧的灰烬般在半空中化作虚无。
天煞.束缚
两侧猛地冲起两条黑暗触手，带着浓浓的凶煞气息。
可刚一落在那巨物身上，立马发出“滋滋”的灼烫声。其身躯像是被某种法则淬炼过，拥有特殊效果，能免疫绝大部分的小伎俩。
嘭！
地面炸开。
巨物向前踏步，巨大的斩马刀再度横扫干军。空气呼啸倒流，刀锋流动着一层神秘乌光。
忽然，一切慢到极致。飞溅在半空中的石子定格，扬起的黑发运行轨迹也变得缓慢。
沈然进入战力拉满的极限状态。他身体后仰，呼啦一声，刀锋几乎贴着面门扫过，一缕长发被拦腰截断。
时间流逝变正常。
“蓬”
沈然左手撑地，腰部呈九十度后折，撑地的左掌趁机发动大规模术式。
黑潮仿佛无数小虫子，快速席卷，并占据整个战场。
地面变成粘稠的沥青沼泽。
那巨物不受到一般的低等级术式影响，行动依旧。一击落空，斩马刀再度呈力劈华山之势落来。
就在这时——
“合！”沈然大声叱喝。
轰隆~
占据全场的黑潮瞬间汇聚，朝着那个巨物集中。
一个黑色球体将其封禁在里面。
当然不只这一点，沈然右手的天煞.蝶之剑化作乌光消逝。
然后，“啪”地一声，
他双手合十，从嗓子眼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毁灭.灰烬弹！”
嗡！
嗡！
嗡！
霎然间，不知是那个黑球发出的诡异声，还是整片空间，整座地宫在危险颤动。
黑球表面的能量光泽也快速变化。
“爆——”
世界骤然漆黑。
在漆黑之中，又有一轮漆黑的圆球，外围有一圈怪异的白圈，仿佛黑暗宇宙中的最为黑暗之物，黑洞。
声音都消失。
直到两秒过后，沈然才扑通撞在墙体上，然后“哇”地吐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的血块。
“啪嗒”
“啪嗒”
粘稠又灼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豆大地浇在地面。
近距离释放【毁灭技】，而这一规则系技法又是纯粹的毁灭，对一方天地的完全打击。
自身受到相当程度的摧残。
“呼...呼...”沈然喘气，体内的回路快速运转，生出新力。身上的伤势多是法则打击造成的，因此一时间难以完全愈合。
再看前方，异象消失。
这座地宫的空间只是受到了一瞬间的打击，并没有就此产生出无法愈合的永久性损伤。
一具焦黑的骸骨伫立在那里。
静静地。
唯有沈然沉重的喘气声。
“果然...唯有规则系技法才能迅速干掉本源级的生灵。”沈然暗道。
他重新站起，忽然又眉头一拧。
...情况不太乐观。
突然。
【学徒编号7431，沈然。试炼十七关通过，过关时间六分三十一秒】
【获得命运点数，1】
......
“那头万物母貘的排名又上升了！”山海行宫中，许多命运学徒都登录，关注着变化。
“他还没死？”
一名黄裙女子惊讶，“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进山海行宫吧。竟然还有上升，还没结束。”
“万物母貘还是厉害的...基本是纯靠经验与操作，一路冲到了这里。”有人暗叹。
这段时间以来，沈然、献尊是山海界内绝对的顶流。
流量和热度是极其的高。
“这套组合...啧，也是真夸张，对自己自信过头了吧？”不仅好事的命运学徒，连一些命运学者，也因为献尊的缘故，抽出部分心神关注。
像松月奈的爷爷，季学者就注意到，并且暗自咂舌。
沈然在地宫中获得的命运点数，有将近四分之一，都点在了【命理.缘】。
也就是变相地加点，全加运气。
赌在前期刷到特殊地宫的概率。
这样一来，战力方面的提升就少了很多。
“这是真正冲排名，才这样。”季学者暗道，“这小子第一次。最简单，最能提升战力的能量增幅，就点了四点......也是骨子里有成为强者的潜质。”
不久后。
沈然的排名停留在5618名，久久未动。
山海界内目前总共有将近八干名命运学徒。
众人一半是震惊，一半暗松了口气。
......
唰——
只见血光涌满眼球，
随后世界彻底漆黑。
“......不要！！！”沈然发出灵魂嘶吼。
但紧接着，他就愣住。
前一秒，自己还在一场最为凶险的搏杀之中。
手段尽出，连用了足足五次【灰烬弹】的毁灭技。对手始终没有倒下，且步步紧逼。
战局始终保持在一个凶险至极的水准线。
始终差了一点，
感觉最后就一点点！
......死了？
下一秒，
沈然不可思议。
自己此时泡在一口殷红的血池里，不知为何。血池外有无端飘落的白色小花瓣，前面为一条甬道。
可以看见甬道的尽头处是一个基调阴森的房间。
“噢，我们的战士回来了。”
忽然，此前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惜，哎，真是可惜。我感觉对方当时那已经是最后的一击了，要是成功扛过去了...不过。那又怎样呢？
对于掌握了生死与轮回法则的命运学者来说，你下次一定能走的更远吧。一定？”
血池里。
沈然一时尚未反应过来，
只因之前的经历太过真实且凶险。
连【混沌】规则的负面影响都因兴奋刺激到颤栗的全身细胞，导致一时像是被消除了下去。
不可能是幻境的吧？
沈然摸了摸脖子。触感真实，包括此前受的伤...突然，他震惊道，“生死、轮回法则？”
“当然。”
空荡荡的地宫中，环境阴暗森然，像是冥府。
那道声音直接了当地答道。
哗啦~
沈然从血池中走出，一看，自己腰间还系着巴哈莫特的麻绳。
他再看向前方，
脸上表情，
慢慢地变...兴奋。
无比的兴奋。前所未有，甚至到了接近病态的程度。
之前的失败，甚至是死亡的挫败感与绝望感，一瞬间全无。
“可以重来，无数次地挑战？”沈然问，同时向前走去。
“该说果然是万物母貘吗，真是可怕的好战欲与好胜心...不错，你们可以在这里进行无数次地挑战。只是重头再来而已。”
那道苍老声不知是位命运学者，还是个奥术族人。
“那可，真的，太让人兴奋了！”
沈然双手摸头，十指贴着脸颊，到头皮，发丝，然后解开一直以来系着的束发。
一头长长的黑发瞬间散了下去。
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了样。
忽的。
沈然停步。
大厅里只有一些基础的摆件，休息用的座椅，最主要的正前方墙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画。
“在这里，你能看到你在山海行宫中的过去。”那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然后，
原本深红色的画忽然浮现出了一副战斗画面。
正是自己在一个地宫中经历过的战斗。
“还可以看见山海网的大数据模型。”那道声音又响起。
接着画中内容变幻。
出现一个排行榜。
是关于命运节点的。
最多的是【能量增幅】，
排在第二的是【因果系.灵犀】，
然后是排在第十位，也是技法排名第一的【命运技.无我】。
后面有补充信息：该技法的创造者为山海主。
沈然眯起双眼。
这有点类似权威期刊网，各种论文的引用量排名。
也变相能够反应部分的命运学者的“含金量”。
排在最前面的分别是山海主、山兽学者、智主、白眉学者等。
自己的老师，献尊在这一点上暂时还大幅度落后。
“还能看见其他如你一样的，他们在地宫中的排名。”那道苍老声响起。
画中内容再变。
新的排行榜出现。
第一名：卡俄斯特（深渊十一层，用时一小时十分五十秒）
第二名：姜伊（深渊十层，用时四十五分六秒）
第三名：许树（深渊九层，用时三十七分）
......
第五干六百一十八名：沈然（试炼二十二层，用时十七分八秒）
巨大的深红色画下，沈然披散着黑发。
许是因为受到了【混沌】法则的影响，他此时的形象有些放浪形骸。
“这个会受本体境界影响吗？”沈然看着榜单，忽然问。
那道苍老的声音道，“不会。山海行宫会自动适应每一位挑战者的当前境界。真正起决定因素的是，你的经验判断，以及对于命运法则的搭配与运用。”
“主要是运气吧。”
沈然道。
通关一个行宫，正常只能得到一点命运点数。
但要是点了【命理.缘】，碰到特殊地宫，成功击败里面的精英怪物，就能获取到更多的命运点数。以及其他的特殊选择。
还有专门的技法，可以直接提供相关的机缘。
但在此道上投入过多的命运点数，直接战力的提升又会小很多。
难以应付逐渐提升的难度。
“运气也是命运的一部分。”那道苍老的声音回道。
忽然，
沈然转身，“往右，是吗？”
“没错。”苍老的声音道，“左边是训练室，可以在里面自由搭配你上一此所获得的命运点...不进行一下模拟训练吗？”
“开玩笑。”
沈然行走在昏暗的过道中，脸上露出怪异笑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那个杀死我的家伙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