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5章 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事情吧?
特务处情报科的办公室里,闵文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铁青。
他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冲着隔壁的值班室大吼:“都给我起来!”
值班室里,几个手下正趴在桌上打盹,这是夜班最困的时候,上下眼皮早就开始打架。
听到闵文忠这带着火气的吼声,几人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慌忙站直身体。
“科、科长,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人带着浓浓的睡意,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里满是茫然和紧张。
闵文忠此刻哪有心思细说,他气急败坏地摆着手:“别废话,赶紧备车!我现在就要出去!”
因为知道今天上午会有事情发生,闵文忠故意留在了办公室里,没有回家。
但是他的专职司机却在昨晚被他打发回家了。
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人看出有什么端倪来。
“是!”手下们不敢怠慢,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科长这急火攻心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立刻转身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很快,车备好了。闵文忠一弯腰坐进了后座,司机发动车辆,平稳地驶出特务处大门,才小心翼翼地问:“科长,咱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话音落下,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闵文忠原本急切的神情突然凝固,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神飘忽,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司机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再问,只好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过了片刻的功夫,闵文忠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闵文忠就快步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手指快速拨着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对着听筒沉声道:“王德发,是我。”
电话那头的王德发似乎也在休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科长?有什么事吗?”
闵文忠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吩咐了几句。
电话那头的王德发听完,语气瞬间变了,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什么?这……这怎么会……”
“别废话!”闵文忠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焦急,“让你去你就赶紧去!现在就到现场去,记住,你就装作是刚好路过,偶然发现的样子,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这就过去!”王德发不敢耽搁,连忙应道。
挂了电话,闵文忠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胸口依旧起伏不定,眼神里满是复杂难明的情绪。
……
王德发的临时住处此刻乱成一团。
这处隐蔽的小院是他昨天才定下来的,自打上次有人摸进他原来的家,他就变得格外警惕,住处换得勤,除了身边四个心腹,再没旁人知晓。
只有闵科长是例外,他不仅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对方,还特意留了电话,就怕上司有急事找不到人。
“发哥,这一大早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一个手下一边往腰间别枪,一边忍不住问。
刚才那通电话来得突然,王德发接完就脸色铁青,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王德发没应声,眉头拧成个疙瘩,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套,动作又快又急,袖口蹭到桌角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水渍溅了一地。
“别问那么多!”他终于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火气,“赶紧收拾东西,马上走!”
四个手下不敢再多嘴,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家伙。
他们心里满是疑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沉稳的发哥如此失态,但看他这副模样,谁也不敢再触霉头。
直到几人坐上停在院外的车,引擎发动起来,王德发才透过后视镜,沉声道:“去城南旧仓库那边。”
手下们对视一眼,眼里的疑惑更甚,却只能乖乖应着,脚下加了油门。
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光裹着公寓楼。
楼下拉着用麻绳做成的的警戒带,被风掀得哗哗响。
几个警察背着手来回踱,布鞋碾过路边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往后退退!别看了!”一个年轻警察扯着嗓子喊,手里的橡胶棍往警戒带上敲了敲,震得带扣叮当作响。
围观的人却像被磁石吸住,脚尖踮得老高,脖子伸成了鹅,有人举着刚买的油条,油星子滴在袖口也没察觉。
三楼的窗户几乎全敞着,铁栏杆上晾着的衬衫晃来晃去。
一个穿碎花睡衣的女人探出头,手指点着楼下,嘴里的话顺着风飘下来,碎成一片模糊的絮语。
隔壁男人扒着窗框抽烟,烟灰掉在睡衣领口,他也没抖,眼睛直勾勾盯着警察。
“这都封到啥时候?我洋行里今天查岗啊!”一个穿西装的男子往警戒带前凑了凑,嗓门比警察还亮,“一家老小等着我这点薪水买米呢,明天断了顿,你们管不管?”
旁边卖早点的推着三轮车,笼屉里的热气混着焦虑往天上冒:“可不是嘛,我这一早上的包子都凉透了,房租还等着交呢……”
“都给我回去。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许出这个院子。”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还有王法和天理吗?”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警察把眼睛一瞪:“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这个院子当中,每个人都有嫌疑。配合我们开展调查的义务,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要给脸不要脸。”
警长站在墙根,手指使劲按太阳穴。
楼上的人声、楼下的抱怨、风吹警戒带的声响,搅成一团乱麻往耳朵里钻,头盖骨像是被人用钝器敲着,嗡嗡地疼。
他抬眼望了望街口,盼着接盘的人赶紧出现,开过来的轿车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最好能再响亮点,把这满世界的嘈杂都压下去。
静一边,王德发的车正往前开,突然“哐当”一声闷响,前头猛地刹住。
司机骂了句娘,探头去看——一辆黑色轿车斜扎在路中间,车头瘪了大半,把旁边两辆拉粪的板车撞得侧翻。
粪水漫出来,顺着路牙子往四处淌,酸腐味裹着晨风扑过来,呛得人直捂鼻子。
“他妈的!”副驾驶的瘦高个猛地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往回缩——鞋尖沾了片黄乎乎的东西。
王德发捏着鼻子探出头,前头的车排得像条僵死的长蛇,司机们都下了车,叉着腰骂骂咧咧,有人拿砖头砸那辆肇事轿车的玻璃,“砰”的一声,碎片混着臭味飘过来。
“走!”王德发拽开车门,外套往脸上挡了挡,“绕路,跑着去!”
四个手下不敢耽搁,踩着路边粪水往前赶。
矮胖的那个没留神,差点摔了个屁股墩,起来时裤腿沾着黑泥,臭味直往领口里钻。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
瘦高个一边抹脸上的灰,一边骂,唾沫星子刚飞出去就被风卷回来,带着股馊味。
王德发没吭声,只埋头往前走。
前面的人群堵得严实,有人捂着嘴吵架,有人举着袖子挡脸,骂声、喊声混着那股子冲鼻的臭味,把整条街搅成了一锅烂粥。
他看了眼怀表,指针在晨光里跳得急,额头上的青筋跟着突突直跳。
距离事发地点还有一公里多,没了车,只能钻小巷胡同。
墙缝里渗着隔夜的潮气,脚下的石板坑坑洼洼,踩上去发着闷响。
王德发走在最前头,肩膀撞开垂下来的晾衣绳,几件湿哒哒的内衣擦着他后背晃过去。
总算把那股子臭味甩在了身后,可没人敢大口喘气。
瘦高个偷偷抬袖子闻了闻,布料上还沾着点若有若无的臭气,他皱着眉,赶紧别过脸去。
拐过一个窄巷口,王德发停步看了眼方向,没留意身后的动静。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矮胖的手下往墙上啐了口,声音压得低,“出任务出成这样,浑身臭烘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是,”另一个接话,脚边踢到个烂菜筐,“风风光光的自然不必说了,这次跟丧家犬似的钻胡同,还带着这股味儿……”
“闭嘴。”王德发突然回头,眼神像淬了冰。
几个手下立刻噤声。
王德发重新转头往前,步子迈得更急了。
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他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个被人踩扁的臭虫。
穿过又一条窄巷时,前头的王德发拐进了岔路,脚步声渐渐远了些。
瘦高个瞥了眼,胳膊肘悄悄碰了碰旁边的矮胖子,嘴唇动了动:“机灵点,一会儿看发哥眼色行事。”
矮胖子点点头,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邪门得很,从接电话到现在就没顺过,我这右眼皮跳了一路。”
“别瞎说。”另一个同伴打断他,手指紧张地抠着腰间的枪套,“但……确实得小心,发哥刚才那脸色,比上次被人偷了家时还难看。”
最后那个年轻点的刚想接话,巷口突然吹过一阵风,卷着墙根的烂纸打在腿上。
他吓了一跳,赶紧闭嘴,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四个人没再说话,只交换着眼神,眼里都透着点慌。
一会儿怕是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