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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残鹰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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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椌无视了方未寒的所有动作,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殿下可知,前代临渊阁主太虚真人?”

    “知道。”

    太虚真人,温折雪的师尊,而前不久温折雪回到天山继承阁主之位,太虚真君从此便杳无音信。方未寒曾问过此事,温折雪却语焉不详,于是他也便没有再追问。

    在万灵秘境内,方未寒曾借灵魂之力回望前尘,得知了他那在天山上被人为刻意抹去的一段记忆。

    太虚真君打散了他的天地二魂,以此屏蔽太阳太阴的互斥反冲之力。但据温折雪和他的分析来看,临渊秘法中从未有能够分离天地人三魂的记载。当时他们便怀疑此事或许与敕勒川和凡圣殿有关,可惜后来由于温折雪回归天山的缘故,这条线索便就此被迫中断了。

    直到拓跋椌再度提起此事,方未寒才恍然惊觉,原来他们当初的推论没错。

    他的语气很是复杂:“十五年前,你也在天山?”

    “正是。”拓跋椌坦言相告,粗粝的手指碾过雄鹰尾羽,“而且我要告诉殿下的是,那件事情的因果要远比你看到的复杂得多。”

    “太虚真人……呵呵,殿下可知道,现在温御辰成为临渊首座后,她的道号是什么吗?”

    方未寒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不知道。”

    “也是太虚。”

    方未寒诧异道:“临渊阁还有师徒共用一个道号的习俗?”

    “并非。”

    拓跋椌摇头,瘦骨嶙峋的老人注视着方未寒,目睹狂风飞雪在他的眼前呼啸而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衣角却纹丝不动。

    方未寒能够感知到,拓跋椌的目光中似乎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似乎是羡慕。

    “世上本无太虚一名。”拓跋椌说,“所谓太虚,根本便是临渊天仪捏造出的虚幻泡影。”

    额头青筋突突跳动,方未寒能感受到头皮发麻。

    尽管已经做好了拓跋椌会说出些惊世骇俗消息的准备,可这是否有些……他深吸口气,再度请教,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恭敬:“我还是不明白,请老祭司解惑。”

    “为拯救天下苍生,扶临渊九阁渡此大劫,天仪逆转时空因果,将五百年前的临渊最后九转镜天送往未来,协以天机遮蔽之术一同发动,抹消此人留存在世间的一切痕迹。此瞒天过海之神技,本该万无一失,让世人如猿猴般困于谎言。可惜……它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敕勒川。”拓跋椌缓缓说道,“我等圣祝主修灵魂之力,受长生天庇护,逆反时空果律,寻常天机遮蔽之术无法生效。天仪虽贵为临渊神器,由它发动的术法也仅仅只能影响七转之下的圣祝修士。”

    “而我……在五百年前尚未成为主祭之时,便已然是七转之身。”

    方未寒勉强理清了一团乱麻的思绪,他提出自己的疑问:“可仅仅如此,老祭司又是怎么认定那太虚真人就是五百年前的临渊阁主的?”

    “的确,若是仅此而已,我或许只会对临渊首座的身份有所怀疑,却也不会把他和旁人联系起来。”拓跋椌顿了顿,“但……巧妙的是,老朽曾亲眼见过五百年前的临渊阁主,华元真人。”

    方未寒:“……”

    “三十年以前,为魔渊一事,我到访天山,见到了这位所谓的太虚真人。在遮蔽天机之术的影响下,他没有易容,而那些与天仪同出一脉的临渊真人们,甚至包括天仪自己,都在天机遮蔽的秘法下恍然不觉。他们竟然真的以为这位太虚有着完美无瑕的背景与来历。”

    “当时的我并没有声张,我知道,这一定是临渊阁保密程度极高的大计。我远不是一位九转镜天的对手,所以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商讨完成后便悄然离去。可实在不幸,我还是被发现了。”

    “太虚……也就是华元,他并没有杀我,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我尝试用魔渊一事与他沟通,他兴趣寥寥。相反的,他恳请我在另一件事情上帮助他。”

    “替一个从长明来的小子分离天魂地魂,老实说,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虽然这是比较严肃的场合,但方未寒莫名其妙感觉有些想笑:“能让敕勒川主祭和临渊首座一同给我做手术,看起来,我这天魂地魂还是挺值钱的。”

    “殿下,你可曾想过,华元身负拯救苍生的使命而来,他为何要在你的身上消耗如此多的精力?”拓跋椌道,“若他真的将天仪所言谨记在心,他在知晓我未受遮蔽天机影响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出手杀掉我,而不是去商量着如何去救一位毫不相干的小女孩,即便她拥有太阴命星。”

    方未寒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他皱眉问。

    “曾经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直到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拓跋椌缓缓道,“华元……并非无后,他与妻子攸和诞有一女,澹台璃。”

    澹台璃……他心中陡然一惊。这个名字他曾听云纾提过一次,她当时确实说过,这是华元真人的女儿,与她关系匪浅。

    “看殿下的表情,似乎是听说过此人?”拓跋椌沙哑道,“是流风浮云书告诉殿下的吧?”

    方未寒眯起眼睛:“老祭司对我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

    拓跋椌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用惊讶,我曾观察过殿下很长一段时间。在殿下前往浣花楼参加诗会的时候,我就坐在宾客之中。”

    方未寒暗骂一声。

    “流风浮云书只告诉了殿下有澹台璃这个人存在,但她绝对没有告诉你的是,澹台璃的命星……也是太阴!”

    云山雾霭间,凉亭旁的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根据我所知的临渊历史,太阴星在温折雪前从未认主。连三圣器之一的云书尚且不知,那主祭又是怎么知道的?”方未寒问。

    “观星者盲,澹台璃以遮蔽天机之术瞒过了所有人,但她无法瞒过我……一个飘荡在世间的长生幽魂。长生天降恩泽于我,我却无法向外人言明,直到你的出现。”

    以漫天命星问心,方未寒能够感受到,眼前的拓跋椌似乎并未撒谎。那也就是说……澹台璃和温折雪的命星都是太阴?那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耸人听闻的可能性。

    “殿下,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临渊阁的谋划,也是十五年前的天山上发生的真相。”

    “绝对理性的天仪想要拯救苍生,它委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位镜天前往未来,带领临渊阁度过大劫。可这位镜天终究是人,在自己女儿身死后,他偷偷留下了她的一缕分魂,在五百年后的未来欲使其转世重生。”

    “可重生有违天道,即便他受河图之助,领群星之眷,携凤凰神火,自身修为通天彻地,也难救女儿一命——他没有保下她的天魂。而三魂不齐,终会早夭。也许是苍天有眼,也许是偶然使然,在五百年后的这个时间节点,竟真有人的天魂能够完美适配她的躯体。太阴太阳相克相生,你的出现,是她重生的最后一块拼图。”

    “首座之名、神剑明霄、涅槃伟力,连带着拯救苍生的责任。以生命为饵,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部交给了他的女儿。这才有了今日的太虚真人,温折雪。”

    “世间已无华元,也终将只有一位太虚。”

    方未寒默然片刻,问:“可……为什么我还记得他?”

    “因为……你是世外之人,你也不会受到遮蔽天机的影响。”

    拓跋椌回忆道:“当年分离殿下的天地二魂时,天魂已被打入温折雪体内,我本想将殿下的地魂带回敕勒川,可谁知殿下的地魂竟在途中脱离了我的控制,散入天地之间。”

    “后来我遍历天下,依旧找不到殿下地魂的任何踪迹。直到在浣花楼再度遇见殿下时,我才猛然发现那地魂竟又不知何时回归于殿下脑中。”

    “我推测,殿下的地魂应当是散入了另一时空,直到今日方才回归,对否?”

    方未寒沉默不语。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对得上了。”

    拓跋椌重重咳嗽着,苍老褶皱如树皮的脸上因气血上涌泛起血色。

    “天仪选中了太虚,而云书则选中了你。一位世外之人,一位不受因果所限,修炼不局限于一条路径的世外之人。在此世,你的命运已超出天道预言,你的举动无法预见。”

    “我见过五百年前的承平公主,我确定她与现今的大周帝皇是同一个人。她在一年前凭空出现,以雷霆手腕整合大周上下,一举扫清内忧外患。若非时空伟力,再难有别的理由可解释这有关国家的起死回生之术。”

    猃狼牙的表层渐渐龟裂,周遭的风雪呼啸着冲击凉亭,眼前老人的生命之火在风雪中摇曳着,宛如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灯火。

    “你快死了。”方未寒道。

    “七转圣祝的寿数仅有三百年余,我能苟延残喘至今日,本就是长生天的眷顾。”拓跋椌喘息着。

    忽然,他身体前倾,隔着石桌,两只手如同鹰爪般紧紧扣在方未寒的肩膀上。

    “广陵王殿下,老朽想和你做个交易。”

    拓跋椌再度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你说。”

    “大劫将至,敕勒川看不到任何能够安然度过大劫的可能性。在我找到的一百五十三枚灵魂碎片之中,没有一次,我们能够拥有应对大劫的手段。我为天下圣祝之尊,可苟活于灾后,但……我族尽死,又有何意义。”

    “可我察觉到,这一世……是特殊的。我在这一世见到了华元这本不该出现的九转镜天,我在这一世同时见到了太阴太阳命星的星君,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最强盛最团结的中土大周。”

    “或许这大劫是天道降下的神罚,是旧纪元的终结、新纪元的开始。但殿下是世外之人,若是说这世间还有谁拥有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的机会的话,那只能是你,广陵王方未寒。”

    “我,敕勒川主祭拓跋椌,愿将一身修为托付于殿下。只为恳请殿下,在度过大劫之时,尽可能帮一帮我族百姓,为我草原留下一些火种。”

    “王庭发动战争,今夕遭逢恶果,算得他们咎由自取,敕勒川不会干涉。我只求殿下看在老朽当年未对殿下地魂动手的微薄情分上,予我族百姓一些生存的可能。”

    “为奴也好,为屏也罢,老朽只愿……他们能活下去。”

    老祭司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目,枯瘦的手指加重力道,他几乎是以哀求的口吻问:

    “殿下,可好?”

    方未寒缓缓叹出一口气。

    “平心而论,你们异族入寇中原,杀我同袍数以万计,甚至还逼得我四叔自尽,我本不该答应你的请求。”

    “但……若大劫终将,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北漠少死一人,或许魔渊造物便会减少一分。”

    最终,他说:“我答应你,需要以命星起誓吗?”

    “不必,不必。”

    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拓跋椌的脸上露出衷心的笑容,他似乎很笃定方未寒的为人。

    “老朽相信殿下。”

    “那么……还请殿下敞开心神,不要抗拒,圣祝的精神力相当澎湃,过程或许会有些煎熬。”

    拓跋椌的眉心亮起青白色的辉光,庞大的精神重压如流水般汹涌。

    “老朽一生的知识与法力,当尽数交予你。”

    “我族的未来,世界的未来,就靠殿下了……”

    “可惜……我终无缘得见那一天的到来。”

    识海中传来剧痛,方未寒眼前一黑,似是丧失了视觉一般。

    浑身的肌肉绷紧,豆大的冷汗自额角流下,那猛烈的疼痛几乎要摧垮他的神志。满天的命星靠拢灵台,点点星光护佑本心,维持着他最后的一丝清醒。

    像是过去了几天的时间,方未寒终于从那种痛不欲生的状态中脱离。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出发时的那匹马上,熟悉的路口,熟悉的旷野,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伸出手,指尖盘旋着青白色的精神丝线。最纯净的圣祝之力化形实体,提醒着他那场密谈并非荒诞的梦,

    灰云翻涌的天边,似曾相识的雄鹰发出尖锐的啸叫,像是在哀悼着它的主人。

    方未寒长叹一声,久久无言,心情莫名。

    他拿出明月芦花,点开和谢令婉的私聊。

    方未寒:“拓跋椌死了,我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不要让异族军队自裁,条件可以适当放宽松。”

    他等了一分钟,谢令婉依旧没有回复,似乎是没有注意到。

    方未寒不做多想,他一拽缰绳,继续朝着西山皇陵的方向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