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平时她自个儿盲目瞎逛,大师傅更像是有目的带她出门,他不像罗五他们那样会细心地给时间她在其中一家店驻留,仅仅只是放慢脚步,免得她跟不上。但见过她的轻功后,又怎会跟不上呢。
他们一行八人风急火燎的来到了一家裁衣店,这家店的位置极好,人流量大,但今天仅余掌柜和店小二在,除了他们一个客人都没有。
似乎有人清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应歌不着痕迹地打量谢啸楚这个粗人,一路上走得极快,直觉告诉他应当不是谢啸楚的安排,他也是受命于人带余墨来裁衣的。
而余墨也显然被蒙在鼓里,谢啸楚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虽然隐藏得好,但他隐约看得出来她有点怕谢啸楚。
不过,这是为何?仅仅是因为他嗓门大,面相凶?
“你进去,会有人接待你。”谢啸楚不由分说,紧盯着那两人,“其余的都在外面候着吧。”
“那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余墨跟众人说道。
随后,掌柜引她进内室。
掌柜顿住脚步,退让至一旁,恭敬说:“余小姐进去吧。”
余墨抬脚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一名妇女以及年纪与她相当的少女静候在此。妇女头戴寿桃纹古栉,身穿茶色窄衣,束手束腰的设计勾勒出妇女身姿。少女梳着双丫髻,头戴绛红长流苏珠花,同样是穿着窄衣,少女走路带风,身子骨看上去比较硬朗,略带一丝英气。
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小的素慧,见过余小姐。”
两位妙龄少女紧接着道。
“可儿。”
“乐儿。”
这还是余墨第一次跟同龄女子相处,以前都是只有一起习武的小伙伴,她有些拘谨,不知该干嘛好。
绯红染上她的脸颊,声如细丝,“我是来裁衣的。”
素慧朝两名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少女领着余墨到百鸟屏风后。
余墨以前买衣服颇为痛苦,这里的男子大多身材高壮,她每次买来还得交给裁衣店改小,后来干脆放弃治疗,买十几岁的大童衣裳将就着穿。
这突然要她来裁衣,她还真不知道具体的流程,呆呆地跟在少女后面。
看出女子的不适,乐儿体贴的解释道,“小姐,我们姐妹俩为您更衣,后面的裁量才会更加准确,量完后会交给专门的制衣郎缝制。”
“好。”
仅一个音发出柔软无比,悦耳动听的嗓音,却不觉矫揉造作。
两名少女尽量放轻手脚为她宽衣,乐儿柔声说:“小姐,我要解开您的腰带了。”
“嗯。”
白雪团儿似的面颊泛出点点红晕,眼含秋水,刚一触及少女的视线,余墨含羞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行周公之礼,看得两人耳红面赤。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看见乐儿止住动作,她实在是忍不住说。
“小姐今日的衣裳衬着您肌肤白如美玉。”乐儿夸道。
“是嘞,一时被迷了眼。”可儿年纪小些,相较于乐儿的老成,可儿比较活泼跳脱,油嘴滑舌。
一旁的素慧手拿软尺,慈和一笑,自然而然为她量身,“来,站直,我们先量肩宽。”
余墨听话站直,妇女身上飘逸出很好闻的花香,眼光闪躲着不好意思直视她。
两名少女也围绕在她的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小姐放轻松,我们今天可有大把时间试衣裳。”
“莫闹。”
素慧拍开可儿放在余墨腰间旁的手,她环抱着少女的蛮腰,得以量出余墨腰围,可儿被凶也不在乎,依旧在跟余墨搭话。
乐儿直白问:“小姐习武吗?”
换做平时,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她会武功的事实,可从她踏进屋里一直感受到她们善意,仿佛这一切本应如此。
“有在习武。”余墨没有选择隐瞒。
乐儿一听更激动了,“那骑马定不在话下。”
可儿心细,怕乐儿这番问话唐突了余墨,解释道,“我们姐妹俩也在习武,女子习武本就少,出门在外更是一个都遇不上。”
“可不是,不习武之人,动不动就腰酸背痛要人伺候,怪麻烦的。”乐儿洋洋得意道,“哪像我们,要比一般男儿强些。”
“上次男扮女装在同福客栈行侠仗义,却被歹人欺负哭的人是谁?”可儿毫不留情揭露她的黑历史。
“是他耍赖,要不然我就制服他了。”乐儿为自己辩解。
“你制服了一个,后面还有三四个,要不是爹爹赶到,有你苦头吃。”可儿用力戳她的额头。
“小姐......”乐儿使劲撒娇,她的身量要比余墨高些,此刻却亲昵地靠在余墨肩头上。
“还记得是谁欺负你吗?”余墨问。
“记得,他们那张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乐儿握紧拳头,不爽在空中甩了甩。
“我们下次就去找他替你报仇,不是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素慧阿姨替咱们放风,一有不对咱就撤。”可儿也帮忙出主意。
“好。”素慧无奈笑道。
‘噗呲。’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笑出声,紧接着其他人也一起哈哈大笑。
素慧将这一切收入眼里,欣慰的笑了。
“好了。”素慧收起软尺,走之前不忘嘱咐一声,“我先去交代裁衣细节,你们好生伺候小姐,我待会儿就来。”
“来来来,小姐你试试这一套,这套月白襦裙一定很适合你。”乐儿迫不及待道,手里不停地翻出一套套衣裳。
“够了够了,太多我也不知道挑哪件好。”余墨连忙阻止她。
可儿却来了一句,“我瞧外面都是小姐的朋友,不如让他们帮小姐姐拿拿主意?”
外面也热闹非凡。
路铭是个技术宅,一年到头能泡在屋子里研究他的机关,偶尔要亲自出门办事一两天,绝大多数时间都交给林叔出面管理。
而应歌虽然名下的店铺产业数不胜数,除非是重大要事心腹决定不了,一般情况下他也是个甩手掌柜。
所以他们其实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一个是因为懒,另一个则是因为自己有红颜祸水的体质,去哪儿都不得安生。
两人身量高大,气宇不凡,兼之样貌各有千秋,在余墨离去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一位路过的小姐。
这位小姐对两人一见钟情,想要将之纳入后宫,当即进店对两人施展浑身解数。
这还不算什么,店铺开在人流多的地方,这一天下来哪止一位女客人呀,没一会儿又有两位女客人进店买布匹。一位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人到三十如狼似虎,身材前凸后翘很有看头,另一位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皮肤蜡黄,面盆虽大,但胜在年轻。
这布匹相没相中大家都不知,不过对于店里的两位男子倒是挺满意的。
这不,瞧见男子们对身旁的女子爱理不理,也不再暗中观察,妇女笑意吟吟走上前去。少女见状,不甘示弱围上去,为自己的幸福做斗争。
女人打架哪有男人什么事啊,在座的各位一个比一个人精。
张十与谢啸楚相见恨晚,一直在比划武功招式。林舒倒是闲着没事,也不是没看见路铭给他使的眼色,但他无视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没去帮忙就不知道了。
应歌今日出门只带了一个青禾,而青禾本人忙着与罗五叙旧,考虑到这一点,应歌竟是一个能差遣的人都没有。
“公子何许人家,可曾婚配。”妇女露骨问,眼睛紧盯着两人。
少女一愣,尖酸刻薄道,“与你何干,有我在,还轮不上你。”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这位小姐松开在下的衣裳。”应歌强笑道。
路铭如临大敌,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往后退却,却被其中一人截了胡。
“小公子到哪儿去啊,不如也带上我。”贵小姐抛了个眉眼,娇声嘀嘀道。
玉树临风的男子们身旁围绕着莺莺燕燕,每位女子身后紧跟着她们仆从或是夫君,竟是围的里一层外一层,家教良好的他们拒绝人也尽量保持脸上的微笑,隔远看似乎相处融洽。
余墨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
随着她的出现,众人的视线便随她而动,两人不欲与旁人纠缠,应歌近乎粗鲁地扯出自己被捏在女子手中的衣袖,路铭狼狈不堪闪躲女子的攻势,终于突出重围。
路铭应歌齐声道——
“墨儿。”
唉!?
是她上辈子看偶像剧看多了吗?
为什么当他们喊出她的名字时,她的脑海闪过的全都是,男女主到婚纱店试穿婚纱场景,当女主穿着洁白的婚纱缓慢出现在男主面前,男主激动雀跃最终喜极而泣的心情感染着正在看偶像剧的她。
回到现实,仿佛她就是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主,而向她走来的男主却有两位......
余墨晃晃脑子,试图将刚刚的幻想晃走,这样太不奇怪了。
“墨儿穿这身真好看。”路铭夸道。
“多试几套,好看的咱都买下来。”财大气粗的应歌说。
两人对突然出现的貌美女子献殷勤,可真让其他人差点咬碎了牙,有人知难而退,但也有人气势汹汹迈向他们,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