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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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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沛早。”

    裴沛正闷在桌子上看地理笔记,听见这声招呼,她本想抬起脑袋点点头回一声,但刚从地理笔记上移开眼神,她就被其他的东西引去了视线。

    眉眼带笑的尚何生一如往常般好看,唯一的瑕疵是,那嘴角上却泛着一小块乌青,乌青之中还带着暗红的伤口。

    怎么一晚上不见就成这样了?

    裴沛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尚何生伸出拇指在伤口上微微蹭了一下,眸光愈深,语气倒是无所谓:“大概这两天天气冷了,给冻裂了吧?”

    !对这毫无掩饰性的借口,裴沛自然不信,但见他没解释的意思,她也就不再追问,撇着嘴偏回脑袋继续看书。

    没看进去几行字,她又不经意地看了两眼那红青相杂的伤口,在心里小小挣扎一番后,裴沛面带纠结地推过去了一支药膏、一根棉签和一张纸条。

    ——擦一点药吧,这种药膏我用过,效果很好。

    尚何生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捏着那小管药膏,笑着说了声谢谢后,便拿着棉签涂了一点,嘴角上传来阵阵清凉感,疼痛也缓了不少。

    憋着一口气的裴沛在看见尚何生涂了药后才放松了一些,她还怕他不会接受呢。

    怪事不仅在尚何生嘴上突然出现的伤口,还在钱易和赵昱上,本来按照惯例,他们会在早读前或者刚下早读的时候扔一张纸条子过来,可今天一整个早读都过去了,裴沛也没能在桌子上发现纸团的踪影,直到她耐不住了往后瞧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在教室。

    “同学们安静一下。”没等裴沛转回脑袋,那边周嘉已经走上了讲台,她虚握着拳头轻咳了一声,确定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了,才继续说道。

    “元旦欢庆会的通知已经下来了,今年在十二月底举行合唱比赛,大家趁这两天想一想我们班可以唱什么歌,想好了就来我这儿报个名字,我们下周一统计一下。”

    元旦欢庆会是季高的传统,一般都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举行,而周嘉是三班的文艺委员,去年的节目也是由她负责的。

    周嘉刚说完,班上的人就炸开了锅,合唱比赛虽然没什么意思,可这也是枯燥学习生活中有限的消遣,更何况比赛结束后还会有两整天的假期。

    唯一的安静沉浮在一组后几排,裴沛垂着脑袋默默地看着书,钱易和赵昱没来学校的事实也没能让她从刚才周嘉说的话中间缓过来,如果是合唱比赛,那她必然是不能参加了。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可一对多的情形却让她觉得自己始终游离在班级之外,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尚何生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做什么。

    ~

    周五,刘月说是要回老家一趟,留裴沛一人在家,没了管束,她特意晚睡了一会儿,外面小雨稀稀拉拉地下着,敲在玻璃上的叮咚声没能压过她的心跳。

    就着屋子内昏黄的灯光,她蜷缩在床上一直盯着窗户外面,想到第二天和尚何生的约定,心里不禁期盼着这雨能在明天及时收住。

    盯了一会儿,裴沛揉揉发涩的眼,向前一凑,从桌上堆着的书里面抽出一个挂了小锁的本子,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字迹也从第一页的稚嫩愈变愈成熟,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年初三月,这是孙心然和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现在她或许又多了个朋友。

    裴沛转着笔,心情丝毫没有受小雨的影响,其实能不能去已经不重要了,新的朋友远比一次会面重要,想了许久,她才垫在枕头上写下一个个的墨字。

    ——明天,或许能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

    许是听见了裴沛的愿景,下了一整晚的小雨最终消失在缓缓升起的冬阳中,裴沛早早起了床,她对着镜子轻轻按了按眼底浮起的淡淡青紫,一阵失笑,这是她第一次和同学一起出去,心里不由得激动了些。

    和尚何生约了十一点钟在校门口见面,等她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提着两杯豆浆候着了,裴沛还没来得及说句抱歉的话,一杯暖暖的豆浆就贴在了脸上。

    “早上自己在家打的,做多了就顺便给你带了一杯。”

    豆浆袋子松得快,裴沛仓皇接住,等抬起脑袋的时候,尚何生已经转过身了,她两步追上去,吸管被贴心地插好,她也不推,直接抿了一口,加糖的豆浆润在嘴里,暖意像是不断膨胀的棉花糖一样,填满了整个心房。

    抿成直线的唇一点点地勾了起来,裴沛眨着眼,轻轻瞟了瞟尚何生的嘴角,几天前泛青带红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起之前连吃包子都得一小口一小口来的尚何生,勾起的唇又加深了弧度。

    “要去哪里?”仿是看出了裴沛在想什么,尚何生紧了紧手里的袋子,及时带起了话题。

    裴沛一愣,这她倒没想过,出来逛镇子的主意是尚何生提起来的,她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呢。

    “是我糊涂了。”对上一双泛着水汽的眼睛,尚何生移开眼神,抬起右手搭在额上,阴影之下,微微的红霞浮在了白净的脸上,他轻咳一声,半晌,再度漾出笑容,音量也高了不少,“想吃东西吗?”

    感受到有些肚饿的裴沛将豆浆杯子攥在左手,又垂下头去用右手摸了摸肚子,这才扬起脸来,定定地颔首。

    点完头,裴沛忽地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匆匆写了起来。

    ——请你吃酸辣粉好不好?

    她有些忐忑地举着本子,直到对方点头了才又笑了起来。

    这一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钱易和赵昱一直没来上课,她把每天买包子的钱单独省下来,刚好可以请尚何生吃碗粉。

    这家酸辣粉从裴沛读幼儿园起,一直开到了现在,老板人好,粉的味道不错,生意一直挺好的。

    刚进门,一股酸酸的味儿就冲进了鼻子,裴沛不适地揉揉鼻子,眼睛却诚实地弯了起来,她将豆浆杯子放在了靠墙的角落里,指了指桌子,会意的尚何生也放下了豆浆,和裴沛一起走到了点粉的地方。

    “两碗米粉,一碗不放黄豆,两碗都是中辣。”

    裴沛讶然地睁大双眼,其实卖粉的老板认识她,只要见着她了就知道她的口味——中辣不加黄豆,可今天点菜的是个新来的服务员,她正想着到哪里找老板去,没想到旁边的尚何生就替她点了出来。

    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裴沛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睨着他,手放在了胸口上,唯恐他蹦出一句自己会读心术之类的话。

    尚何生冲她眨了眨眼,等坐在椅子上了,才邀功式的捧着下巴说道:“怎么样,说以前认识你不是假话吧?”

    裴沛这才认真思考起尚何生之前说过的话,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之后几次说话,他都说认识自己。

    可她是真没印象了。

    裴沛决定重视一下这个话题,她抽出交流用的小本子,才写下一个“为”,一只修长无暇的手就压了过来,像是一块玉贴在了手上,裴沛不自然地缩了手,但视线内的人摊开五指往后一收,拢在了胸前,最后亮出两只手来在半空中晃着。

    ——用手语试试?

    裴沛见了,先是为这不太熟练的动作一笑,然后索性收了本子,做起了手语。

    ——为什么说认识我?

    应该是刚学不久,尚何生盯了那动作半天才理解过来,而后也尝试性地伸出双手。

    ——小时候认识。

    小时候?

    ——有多小?

    ——八九岁。

    裴沛尽力地在脑子里挖掘有关的记忆,一通努力之后,她蓦然发现自己对那段记忆生疏得很,准确来说,不只是八九岁,之前之后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就好像被蒙起了一层厚重的黑布。

    ——我忘记了。

    裴沛歉意地笑了笑。

    但尚何生似乎也没多在意,他吐出一口气,双手摊开又合拢,笑中带点委屈:“沛沛,手语可太难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鲜少有人对手语感兴趣的,裴沛也就没多想,点头应下。

    吃完了酸辣粉,裴沛又带着尚何生压起路来,镇子不算大,因海拔而透出些许凉意的冷峻中杂糅着江南水乡的滋味,许多新起的楼房之间也夹着许多旧式屋宇。

    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都是看了千百遍的风景,裴沛便由着尚何生左逛右逛,最后又被缠着照了几张照片才叫起累来。

    和尚何生逛完一半镇子,已是日薄西山之时了。

    刚回到家,裴沛便看见了含着一根烟的刘月坐在沙发上,她手里把玩着的东西在斜斜夕阳的照耀下泛出光来,裴沛蹙起额,冲动驱使她几步上前,一把抓过了被刘月攥在手里的发卡。